第236章 他要离开京州了（1/1）
入夜，整座城市被笼在暴雨中。
裴西宴驱车在暴雨中缓慢的前行。
今晚的路况十分糟糕，一段几公里的路程能开上二十分钟。
他看着前方一片红色的汽车尾灯，失了耐心，便放弃了原本的路线，在路口时，选择调头，找了一个就近的住所，打算在那休息一晚。
而这个住所，正是靠近裴氏财团附近的一个江景大平层。
是……当初池嫣购置的。
说是要拿来藏‘娇’用的。
裴西宴站在门口，输了密码进屋，当他站在玄关处准备换鞋时，骤然发现，有一双女士的平底鞋随意地摆放在地上。
原本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的地上，也被他映出一片湿漉漉的水渍。
裴西宴目光盯着那双鞋看了几秒，很快他又听见浴室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他有些无奈的扯了下嘴角。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转身出门时，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门被打开，浑身赤裸的女人直接朝着客厅而来。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池嫣被吓了一跳，她花了很大的克制，才压下那快冲到喉咙的尖叫，“阿宴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
裴西宴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而后，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路过。”
池嫣愣了愣。
见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的身上，池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她脸上红扑扑的，热的发烫，但还是强装镇定的折回衣帽间，随手选了一件睡衣，迅速的穿上。
她解释道：“我衣服鞋子不小心被雨弄湿了，路上很堵，我便想着就近……”
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
果不其然， 今晚俩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我没想到你会过来，那会被淋湿了，急着想去洗澡，都没有拿衣服就进了浴室，我以为这个屋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想那么多，你知道的，我平时在家没有……没有裸着到处跑的习惯。”
其实她没必要解释这么多的。
不过就是没穿衣服而已，他又没什么意见。
裴西宴轻笑一声，没多说，而后他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去。
池嫣有些不安的坐在客厅里，仿佛被他看见自己刚才那般模样，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就在池嫣胡思乱想的那一瞬间，裴西宴已经冲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四目相对，池嫣的视线却在第一时间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他的右手缠着一块纱布，隐约渗出了些血迹，不过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一直有意避着，倒是没让池嫣一眼发觉。
“你的手怎么了？”池嫣连忙冲过去，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的查看。
这是那日在地下室伤的。
“没事。”他不在意的抽回手，“一点小伤，过两天就该愈合了。”
池嫣知道他这人似乎天生没什么痛感。
这点伤于他来说的确算不上事。
可池嫣心里总归是不舒坦的。
气氛，僵持了一阵。
就在这时，裴西宴开了口。
“我要离开京州了。”
离开？
池嫣的一颗心，下意识的揪紧。
心里其实已经了然，但她还是装傻一般，明知故问：“你要去哪啊？”
裴西宴侧过头，与她错开视线，说：“红三角。”
池嫣摇了摇头，用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心跳在顷刻间，急速的升了上去。
她卑微，小心翼翼的问他：“就不能不去吗？”
他没搭话。
池嫣知道，哪怕他被裴氏财团架空权利，逼到绝路，但这件事只要他坚定一点，不想做，那事情就还会转圜的余地。
可不知道又是从哪一刻起，对于这件事，他好像从未动过反抗的心思，好似认命一般，服从决定。
背后的真相，池嫣无从得知。
令人压抑的沉默让她近乎绝望的闭上眼，“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去那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本以为不会得到他的回答，却没想到他还是丢给自己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池嫣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在一个混乱，血腥，枪林弹雨的地方，在一个满是毒品遍布的土地，你说……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低下视线，有些艰涩的扯了下唇角，“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裴西宴无法再深入的与她再说下去。
“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他抬手，轻抚过她的脸，声音如同初春的暖风从她耳边拂过：“嫣嫣，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池嫣愕然地抬起头，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目光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他的话。
他说，嫣嫣，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不会再……重蹈覆辙。
眼泪在那一瞬间无法克制，浸湿了他的掌心。
裴西宴一点一点地替她擦干眼角的泪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池嫣无声无息，闭上眼，任由他抱着。
她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冷静。
冥冥之中，思绪像是被牵引着往后倒退、
她突然之间就想到了那日在 餐厅，无意间，她撞见他与顾征的那一幕。
顾征……
池嫣在心里细细地回忆着。
她看到顾征手里的公文包，看到了他不留痕迹避开她视线的手，看到他眼神里的僵硬。
池嫣心尖蓦然颤了下。
裴西宴感受到怀里的人，身躯愈发的僵硬。
“怎么了？”
池嫣回过神来，咬咬唇，不紧不慢的说：“没什么。”
末了，她还刻意学着他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
*
窗外，暴雨磅礴。
池嫣被一阵又一阵砸在窗户上的雨声给烦的睡不着觉。
黑暗中，她睁着眼，直勾勾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一双大手揽在她的腰间，裴西宴意识到她没睡，侧过身来，摸了一把她的软腰。
池嫣摁住了他的手。
“痒……”她低声呢喃着，避开了他的触碰。
裴西宴知道她这会情绪不好，可有那么一瞬间，却不知道从何安抚起。
因为他心知肚明，她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想了很久，他说道：“明天陪你去玩玩？”
闻言，池嫣黯淡无光的眼神动了动。
“去哪玩？”
裴西宴轻笑一声，“哪都可以，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没有的话，就我来安排吧。”
池嫣声音没什么力气的说：“你安排吧。”
可第二天，池嫣因为嗜睡，快到正午的时候才缓缓的睁眼。
她看了一眼时间，心底狠狠一咯噔。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洗漱。
裴西宴也不知道起来多久了，池嫣看见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看电视，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西装革履，勾勒着他挺括颀长的身材。
“你怎么不叫醒我？都已经大中午了。”
池嫣有些懊恼自己睡了这么久，毕竟如今难得听见裴西宴说要带她一起出去玩玩……
她不想错过这种机会。
“没关系。”他起身，朝她走来，“你要是想的话，我明天还可以陪。”
他这么说倒是让池嫣有些措手不及了。
她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后天呢？”
“可以。”
她原本难熬痛苦的心中难掩雀跃：“大后天？”
“行。”
“这个周末？”
他仍是点点头。
“不是说你要离开京州了吗？”
他依然笑着与她说话，一脸坦然，可池嫣却在一瞬间，被击溃，“这不是想在离开京州之前，把余下的那些日子都用来陪你吗？”
余下的日子？
池嫣还没彻底的反应过来，便听见他告知他的决定。“我下个星期一离开。”
池嫣内心刚复燃的小火苗直接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
直到裴西宴揽过她的腰身，“走吧。”
暴雨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这种天气能去玩的地方，也很有局限性。
再加上裴西宴出门之前说的那一番话，让池嫣情绪一下又跌到了谷底，一路上，她神色都是怏怏的，像是一朵蔫了的花似的。
裴西宴先是带她去了一家餐厅，吃了中饭。
而后，又带她去了一家电影院。
影院也是提前被包场过的，整个偌大的影院就他们两个。
池嫣有些疑惑的看向身边的人，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看电影？”
池嫣记得他以前说过，他不爱看这些的。
裴西宴牵着她的手，找了中间一个合适观影的位置，“突然想看了。”
池嫣默不作声，跟着他一起坐下。
她抬眸看向大荧幕。
也不知道他选的是什么片子。
自从拍完《你是谁》那部电影后，池嫣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接触过电影。
因为……物是人非。
楚辞的离世，让她心里耿耿于怀了很久。
这些日子以来，她好像很少刻意去想起他的事，可事实却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有关他的画面，会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脑海，渗透她的浑身上下。
偏偏，裴西宴选的这部电影还会她投资拍摄，由楚辞执导的电影——《你是谁》
池嫣侧过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的人
他极其浅淡的弯了下唇，“怎么，你不想看？要是你不想的话，我现在……”
“不是。”池嫣打断他的话，“我想看。”
裴西宴没再多言了。
很快，电影开始。
池嫣目光落在电影开篇的字幕——
导演：楚辞。
这一行字属实有些刺痛她的眼睛。
池嫣眼角余光总是会往身边的人看去，他的脸上，始终无波无澜。
可池嫣仍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和他走进影院，看这部电影的情景。
她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心冒出一片细密黏湿的冷汗，全身的温度越来越冷，身子越来越紧绷，最后在电影落幕的那一瞬间，好似如一根弦一般的断掉。
她忍不住地问他：“阿宴哥哥，你还好吗？”
池嫣知道，这部电影一定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她下意识的又要去牵他的手。
只是这一次，池嫣感觉到他的掌心是温暖的，反而她的手冰冷僵硬的不成样子。
裴西宴看着自己分明才是不好的那个却要努力来安抚他的人，心底软了。
他握着她的手在自己手里把玩着，渐渐的，她手上有了些温度。
他的那双眼，却专注地集中在大荧幕上。
到底是心境不同了。
再一次看见那熟悉的画面时，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觉得窒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电影落幕。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电影男主角景淮至死都没能闭上的眼上。
“阿宴哥哥？”
池嫣很小声的喊他。
他看向她，淡淡的问了一句，“外头现在下暴雨，出行不方便，我想在这坐一会，可以吗？”
池嫣点了点头。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
本想抽一根烟的，但看见池嫣在他身边，便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池嫣透过他细微的举动察觉到他的异常。
“阿宴哥哥。”她突然喊他。
裴西宴侧过头来，以为她觉得枯坐在这无聊，还是想走了，便下意识的要起身，可池嫣却突然凑了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裴西宴的世界在那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耳边只能听见她软糯糯的呼吸声。
他慢慢的，放松下来。
而后，回应着。
分开的那一瞬，裴西宴眼底又深又沉。
难舍难分的亲吻，总是容易勾上情欲的色彩。
“刚才为什么吻我？”
“需要特别的理由吗？”池嫣记起他们以前好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吻她的。
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池嫣顿了顿，还是说道，“我只是看你烟瘾犯了，想帮你转移下注意力，也想让你觉得其实有比香烟更好的替代品。”
裴西宴听的笑了声，“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烟瘾现在的确降下来了，但我现在有别的瘾。”
池嫣没深想，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什么瘾？”
他眸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燃了一把火。
他低声说，“性·瘾。”
“……”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真像是要将她拆之入腹一样。
兴许是两人过去有过太多荒唐之事，池嫣害怕他是认真的。
她赶紧将身子端坐好，慌张道：“这里是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