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畏罪自缢(1/1)
赵清德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分外狼狈的丁姨娘。
二女目光相接,一个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一个凄凄惨惨,前途未卜。
丁姨娘胸口一闷,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她视线转向旁边,死死盯住谢谦的脸庞,妄图从上面找出一丝丝怜惜和谎言的痕迹,就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欺骗自己,谢谦对她是有感情的!
可惜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谢谦面容上的怜爱与疼惜全是给予赵清德的,压根漠视了她!
支撑着她,让她之前跪的柔弱又凄美的心气没了,丁姨娘的腰背像是突然塌了下来,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似的。
被一连串事情打懵了的谢子云只觉得头昏脑胀,眼中星光闪动,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听着母亲承认的罪行,他耳边像是响起了无数丫鬟婆子、小厮的嘲笑声、讥讽声,而他最讨厌的谢子渊就坐在不远处,他仿佛看到了谢子渊一张脸上得意且不屑的神情。
谢子云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刺进肉里,他才回过神,朝着谢谦“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凄声道:“爹!姨娘罪不至死啊!爹!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姨娘送到衙门去!”
谢谦头都没有转过来看他一眼,讥笑道:“你在害怕?害怕我牵连你?果断下跪为你母亲求情,是在展现你的孝心吗?可是你连一声‘娘’都不敢叫了?”
闻言,周围众人纷纷向着谢子云投来异样的目光,让他无可遁形,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难以抑制的羞愤和恼怒涌上心头,多种情感混杂在一起,他像是一时承受不住这么多的情绪波动,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吉祥、八宝发出一声惊呼,才惹得众人又看过来,发现谢子云晕倒在地上,纷纷把目光向谢谦和赵清德靠拢,无声地询问主家的安排。
丁姨娘如梦初醒,不再如同往日一般在乎自己的外表,有些狼狈地扑到谢子云身旁,抱着他嚎啕大哭。
在这嘈嘈杂杂的哭嚎声中,谢谦终于还是看了谢子云一眼,这一眼中多了几分打量,眼角余光捕捉到什么,他挪开视线,撇了撇嘴,终究是没拆穿。
在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面前班门弄斧,不知是小看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就在他要再重复一遍,让人把丁姨娘送去衙门时,被赵清德扯了一下衣袖,扭头看去,赵清德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道:“丁芙怎么说也是为咱们谢家生养了一位男丁,送她去衙门,平白辱了咱们谢家的门风。”
就在丁姨娘重新燃起希望时,赵清德看向她,目光里带着沉甸甸的东西,压得她不敢说话,但语气却格外柔软平静,“让她畏罪自缢吧。”
“就算是颗烂白菜,也烂在咱们自己地里吧。”
院中众人听了赵清德的话,无不是眼含异色的看过来。
半躺在丁姨娘怀里的谢子云眼皮颤了颤,终究是没有睁开,‘自缢?母亲已经搭进去了,自己不能再走错一步……’
“不过,你这个心存祸心的丫鬟也不能留了,你也一同自缢吧。”
赵清德的目光落在莲心身上,语气平静,而在场其他丫鬟全部噤声,不敢言语。
苏梨落却是和莲心感同身受,后背发凉。
这就是古代啊……
下午就得离开谢府。
“好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把浮榆院的丫鬟都撤走,让人看好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出。”
谢谦肃然道,而后便与赵清德相携着,叫上了谢子修一起离去,新绿带人跟上,丁娘子却是留下来安排谢谦吩咐的事宜,等会儿还要安排人去官府通报一声。
“你们两个,把三爷抬回去。”丁娘子踩着丁姨娘的裙摆走过去,神采飞扬地指着八宝和吉祥两人。
两人不敢违抗,硬生生地从丁姨娘手里把谢子云抢了回来,一人背着,一人在后面扶着,像是被什么猛兽追赶似的,快速逃开了。
丁娘子看了眼失魂落魄、目光怔怔的丁姨娘,和一旁面如死灰的莲心,转身看着一脸茫然若失的莲花,面上泛起一抹笑,好奇道:“之前怎么几乎没见过你?”
莲花白嫩面颊上似是闪过些为难,垂目道:“姨娘并不喜欢我,平素也是跟莲心亲近,并不会带我出去,娘子不认得我也是应当的。”
丁娘子绕着她走了一圈,目露满意之色,挑眉道:“以后你就先跟着我吧。”
‘还真是明珠暗投,不过忠心可嘉,回头再让人查查她的身世,或是可用之才。’
莲花正是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她扭头看了眼浑身死寂,跪伏在地上的丁姨娘,吞吞吐吐道:“丁娘子,我能留下来再照顾姨娘最后这段时间吗……”
“你倒是对她忠心耿耿,不过刚刚你也听见夫人的话了……以后啊,这浮榆院,丫鬟是不能留了。”
丁娘子环视一周,浮榆院占地不算大,环境倒也清幽,以后可能会被空置了,稍微有些惋惜。
“是。”莲花无奈应道,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谢子渊起身回头,看着眼中神色复杂,面上带着些怅然的苏梨落,抿了抿唇,低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别看了……”
接下来不管丁姨娘和莲心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她们都要自缢而亡了。
苏梨落吸了吸鼻子,拉了紫烟和杏香一下,示意梅蕊她们该走了。
几人跟上谢子渊转身的脚步,苏梨落走了几步,又回眸看了地上的丁姨娘一眼,心中越发得冷。
另一边,谢谦虚虚扶着赵清德,身侧跟着敛眉沉默的谢子修,三人并肩走在一条甬道上,路边假山怪石旁石斛滴翠,花丛争奇斗艳,一步一景。
“我刚才安排她们自缢,会不会对这次京察有影响?”赵清德眉头微蹙,突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