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头角峥嵘（1/1）

苏承皱起了眉，这黑箍明明是用一堆破铜烂铁搞得，上面的铭刻也不过是为了拉风好看，让老许胡乱刻的，和什么墟刃铭刻有个鬼的关系？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他却只是笑着回道：“雕虫小技而已，前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雕……雕虫……”

白袍男子气的脸色涨红，指着苏承憋了半天，也没再说出来一个字。

“前辈您不要生气，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看走眼了没关系，不过话可是说了的，一个唾沫一个钉，这飞剑您是送我了，对吧？”

苏承贱兮兮的笑着问道。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对，飞剑送你，头箍就作为回礼如何？”

白袍男子也笑着反问。

“那不行，之前你也没提回礼的事啊，再说了，这铁箍不算是什么好宝……”

话说了一半，脑海中突然闪过电光火石的一幕。

苏承突然愣在当场，似乎是有了一丝明悟。

难道老许真是个“大隐隐于市”的绝世高手？

最初时，他被芸娘收养，母子相依为命，过得十分艰苦。

而且从神胎出世，额头上就长了一对鹿角，在凡世，有着这样的异象通常被认作是妖物，所以他从小就受尽屈辱，周围的孩童都骂他是“人妖杂种”，所以才有了后来他一气之下将鹿角硬生生掰断，自那之后他才有了佩戴抹额的习惯。

而后来鹿角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三两天便又春笋般长出，每日掰断疼的他哭爹喊娘。

所以他才开始收集一些破铜烂铁，拜托巷子东头的瘸子铁匠老许给他打造一个铁箍。

而此时细细想来，那还是第一次认识老许，且这铁箍他催了不知多少次，历经三个多月老许才将铁箍打造好，似乎也说明了这个铁箍并非是他所认为的“破铜烂铁”。

“怎么，现在有点想明白了了”

白袍男子一脸笑意的问。

“这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总之，飞剑你要送就送，反正我是个穷鬼，也没什么能给你的。”

苏承悄悄的将盒子放到身后，直接耍起了无赖。

“好吧，送就送你了，不过想要拜我为师可不是那么简单，下次若还能相见，你又能飞剑入门，我便收你做入门弟子，这样可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比如……飞鸽传书什么的。”

“随缘吧！你小子诸多古怪，不过身体没有灵根，修仙一途已断，若是修个源法，又需补足丹田之损，恐怕也只有灵域中能有些替代补全之法，全看你的造化了。”

听到这些话，苏承一脸震惊，却只见那白袍男子负手在后，整个身体已经凌空飞度。

精致的飞剑静置在玉盒，苏承如获至宝，将小小的紫檀木匣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剑仙，而且竟然把飞剑这种东西当成了垃圾一样，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苏承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感觉经历的这些实在不可思议。

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赤色的鹅毛大雪依旧未停，积雪已经能够淹没到脚踝位置。

芸娘已经睡下，苏承没有去打扰，回到自己房间后取了一块铜镜出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苏承还有些恍惚。

黑箍大约有两指的宽度，漆黑如墨，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铭文，上下皆有祥云纹饰，看起来确非凡品。

而在他后脑勺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金属凸起，伸手摁下，那黑箍瞬间打开。

缓缓脱下黑箍，额头上两个通红的圆圈出现，上面略有凹凸，明显有着打磨过的痕迹。

苏承几乎是习惯性的从床底下抽出一个木头箱子，拿出一个宽大的金刚挫，将那稍微凸起的部分再次细细打磨。

如果几天不管不问的话，这红色的角会疯狂生长，如同雄性麋鹿头上的角一般，长出无比繁茂的无数分叉。

那个样子虽然不算丑陋，但是却和人们口中的“妖物”没什么分别。

因为这头上的角，他受过太多屈辱和白眼，芸娘也因此遭受了更多的非议和指责。

其实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芸娘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十几年前，芸娘也只不过二十多岁而已，算是女人最好的年纪。

但是却也是因为他，不仅没有过上更好的生活，反而肩负起了养儿的责任。

这一切苏承都铭记在心，恩情可能永远也还不清，但是他希望将来能让芸娘过上更好的生活。

当然，还有铁匠老许。

一个瘸腿的老铁匠，难道真的是一个隐藏很深的绝世高手吗？

为什么在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下如此费心费力的打造一个黑箍呢？这上面的铭文如果不是胡乱画出来的，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着想着，苏承的脑子变得越来越混乱。

因为他觉得自己明明知道答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困意渐渐上涌，他也干脆不再乱想，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当他从黑暗中清醒过来后，只感觉天空无数大雪落下。

落在脸上慢慢融化，变成水珠从脸颊处滑落。

自己被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人抱在怀里，周围是一群眼睛发着幽光的修士。

他们眼中全是仇恨与杀意，他们叫嚣着，谩骂着。

很快语言的攻击已经发泄不了他们的情绪，结果很快就变成了一场厮杀。

漫天的大雪中，剑光四射，血液喷涌。

他很害怕，很彷徨，很无助。

他很想喊出声来，可是从嘴中发出的声音却是一声婴儿的啼哭。

这一场战斗很漫长，地上覆盖的白雪被染成了红色，高大的树木倒下，天空逐渐变得昏暗，最后只剩下尸横遍野，仿佛是人间地狱。

黑袍人全身都是伤口，抱着他的大手却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看到，那冰冷的青铜面具下面，看着他充满溺爱的眼神。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苏承忽地从床上睁开眼，突然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这才反应过来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

“大少爷，快起床啦～”

芸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承掀开被子，从枕头底下拿出黑色铁箍戴在头上，接着便睡眼惺忪的穿起衣服。

“知道了芸娘，你先别进来，我还没穿衣服呢～”

“切～”

“你小子屁股后面的尾巴老娘都见过，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说着话，门便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所幸苏承早就有所准备，先把黑色长裤给穿上了，看着一身青色衣裙打扮的芸娘走进来，却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不急不忙的站起身穿着上衣问道：

“芸娘，难道我小时候真的长尾巴吗？”

芸娘“咯咯”地掩嘴一笑，接着也不知想到什么，顿时笑的花枝乱颤。

“怎么了？”

苏承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看你这个榆木脑袋，老娘没看过屁股后面的，前面的却是看得烦了～”

芸娘一边说着，还用纤纤玉指捏出一个“一丢丢”的手势。

苏承的脸瞬间涨红到脖子根，慌忙的穿上衣服便朝屋外跑去。

“臭小子，跟你开玩笑的～这么不禁逗～”

芸娘话是这样说着，俏脸却是也是涌上一些红晕。

回想刚刚苏承那赤裸的上半身，许是跟着许铁匠做了几年的打铁手艺的原因，曾经干黄枯瘦的小身板，竟然摇身一变，也有了那一身精壮挺拔的腱子肉。

想到这里，芸娘忍不住自己“呸”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