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峙（1/1）

汪睿赶到西餐厅，看到对坐的年轻男女，男的酷炫，女的新潮，般配得像是电视上的演员。而他，明明是斯文的白衬衫配金丝眼镜，此刻却好似西餐厅里的服务生。

一股无名怒火从头到脚掠过，他旋风般移动到林白面前，瞪视着对面的年轻男孩。

西餐厅人少，关森澄又坐在正对走道的座位，因此汪睿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他忽略汪睿的眼神，对林白说道，“你的男朋友来了。”

林白抬头的间隙，汪睿就不客气地贴着她坐了下来，叉腿抱臂，将林白挤进双人沙发的角落里。

关森澄看了一眼坐在四分之一位置上的林白，微微皱眉。他不明白，林白怎么会是这个男人的女朋友。

林白歉意地对关森澄笑笑，转头对汪睿说，“你来的慢，我们就先吃了。”

汪睿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明白这一顿不便宜，他忽然有种自己家的钱被别人花了的愤怒，言语间就有了高高在上的味道，“关学弟你这些菜不常吃吧？多吃点，算是我向你赔罪的心意。”

林白眉头轻拢，她几乎忘了年轻的汪睿是怎样的人了。上一世汪睿给她的最初记忆，全是他对她的嘘寒问暖，每日问早晚安，以及在宿舍楼下等着她吃一日三餐，风雨无阻。

上一世的自己，几乎醉死在这种“细致入微”的体贴中，顶着一颗被“爱情”泡溶了的恋爱脑，承担了汪睿整个大学里衣食住行的绝大部分开销。

而汪睿没有经济烦恼后，放开手脚，性格开朗大气，在学生会里混得风生水起，优秀到令她愈发着迷。

婚后汪睿却一日比一日的冷淡，再到后来凶相毕露，她内心总有怀疑，以为是岁月磨折了他。

直到最后，她发现原是自己年轻时识人不清。

既然如此，林白微微一笑，招来侍者又加了两客招牌牛排，而后对汪睿说，“既然是你赔罪，那今天我就不抢着买单了。”

汪睿面色一僵，见林白微笑看他，一脸纯真，满眼成全。

关森澄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里，他眼睛微眯，靠坐进沙发椅，一条手臂搭在靠背上。

胸腔打开，呼出一大口浊气。

汪睿瞟了一眼关森澄，见他一副浪荡公子般做派，咬着牙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关森澄唇角划过冷笑，“那就谢谢汪学长了。”

一顿饭，三人各怀心思，其间并无多少交谈，很快便结束了。

侍者拿来账单，汪睿一见结账的数字，满眼惊诧。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这顿饭竟吃掉了他近四个月的生活费。

曾经这种消费都是林白一力承担，她爱他，心疼他，所以从不让他在金钱上为难。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这种消费毫不在意了，反正那不过是个数字，林白都会付掉。

而今天，当着外人的面，他无法用惯有的套路将这笔消费转移到林白那里，看着身边盈盈笑意的林白，汪睿忽地生出今天这顿饭，是一个局的猜想。

她是不是在报复他？报复他爱上别的女人。

坐在对面的小白脸，也是她叫来告诫他的，他汪睿只能对她林白一心一意，否则只要她想，坐在对面的可以是任何人。

汪睿越想心越沉，他买完单，心中愤恨，几乎无法维持表情。

林白余光瞥见汪睿藏在裤兜里握紧的拳头，转头对关森澄说，“今天招待不周请多担待。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学校休息吧，我给你叫辆车。”

关森澄看着愤怒的汪睿，心下有些担忧，这样一个对林白毫无尊重的男人，等他走了，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于是他摇头道，“没事，我在门禁前回去就行，还是先送你回去吧。”说完，还看了汪睿一眼。

就是这个满是担忧的眼神，打破了汪睿最后一点自控，他忍不住出言讥讽，“我的女朋友，要你送？怎么？想混熟一点，下次还来蹭吃蹭喝？穷小子！小白脸！”

“汪睿！”林白沉了脸，“不要侮辱人。”

关森澄故意挑起一个得意的笑，“汪学长的饭，我可不敢吃了，你也不像请得起的样子。”

汪睿一拳砸向关森澄的面门，电光火石间，关森澄没有选择躲开，只是微微避让，让这一拳擦过了他的面颊。

事后想起，关森澄感受到那一刻心下最真实的念头，就是要让林白看看，看看这个在校园里被抬到神坛的优秀男人，不过是个遇事只会挥拳头的人渣。

两人的互殴没有持续多少个回合，很快被路人拉开了。林白沉着脸去药店买了药品和创可贴，分给了二人，随即叫了辆车，头也不回的上车绝尘而去。

汪睿恶狠狠地盯着关森澄，发现对方只是看着林白离去的方向发呆，连手上的伤药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汪睿心下了然，面露冷笑。“你喜欢她对吧？可惜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劝你收了念头，别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接近她。”

“下三滥的手段？”关森澄看向汪睿，眸子里像淬了冰。

“不承认？你仗着一副皮囊，做那些跑腿替身的事，把一些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连陆婉晴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关森澄沉沉的看着汪睿，他原以为汪睿要说的，会是林白的好，或是自己如何不配。却唯独没想到，他提到的人，竟是毫不相干的陆婉晴。

关森澄忽觉想笑，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他竟然搅和在里面。

而且，心甘情愿。

春日的晚风已没有了凉意，他抬头，天上的星星很淡，月亮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不再理会旁边几近暴跳的汪睿，只是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抹嫣红的唇色。

他第一次，想要把一个人从泥潭里拉出来。

尽管，他自己也深陷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