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宁珂无辜还是知情不报(1/1)
夜色深沉,萧承亲自去了一趟大理寺。
他刚进去,就有人去通知了沈敬雪。他带着周礼往里走,方穿过诏狱的暗道,前方一身黑袍的沈敬雪便迎了上来。
沈敬雪脸色十分难看,像是生吞了十斤砒霜,朝萧承行礼:“皇上。”
萧承点了点头,“带朕去看看。”
沈敬雪走在前面带路,一言不发。
帝王亲临,这事儿又着实是阴沟里翻了船,他全权负责,十有八九要完蛋。
关押穆也的牢狱房间里,尸体躺在地上,被一块黑布牢牢盖住,门被用很粗的铁链牢牢拴上,足足有三个大锁挂在上面。站着四个守卫,都是沈敬雪最得力的人。
这会儿真是蚊子都飞不进来了。
沈敬雪一挥手,守卫立即上前来拿出钥匙一个个打开,推开门。
萧承跟着沈敬雪走了进去。
沈敬雪上前蹲下身,拿出一张帕子捂住口鼻,拉着边角轻轻一掀。
萧承瞳孔猛地一缩。
穆也的死状并没有多血腥,然而却叫人一身寒意。
他的左耳里插着一根筷子,不知道插进去了多深,直接残暴的捅进了脑子里,只露出小指那么长的一点。
他的双耳处都是凝固的黑红色血迹,鼻腔下也是,面容狰狞,像是没有一次性插进大脑,受了不少折磨。
扑面而来的可怖。
沈敬雪都觉得看的他头皮发麻,待萧承看清楚后便将黑布盖上了。
他拿那帕子擦了擦手,嫌恶的丢在地上,走了出来。
“狱卒说他们一直都守在外面,整个下午没有任何人来探视过,饭菜在送进去之前也都仔细检查过,没有夹杂什么纸条之类的,只能是自裁了。”
萧承冷笑一声。
沈敬雪自知理亏,闭了嘴。
穆也当然不可能自杀,他为人刚愎自用,最是惜命,就算是自尽也不会选这种恐怖的死法。
萧承越是暴怒就越是诡异的平静,他转过头来看向沈敬雪,问:“负责看押穆也的诏狱守卫,你可都查清了?”
沈敬雪当即肯定道:“出事的第一时间,臣已经将手下的人全挨个审过一遍了没有问题。”
他没有明说,他能审的人全是自己的人,并没有包括禁军在内。
萧承明了,明白了他的意思,眯了眯眼睛。
“第一个禀报穆也自裁而死的,是谁?”
沈敬雪身体一僵,骤然反应过来,猛地抬头,脱口而出:“禁军副统领,孟霖双!”
萧承沉着脸,伸手从衣衫下拿出令牌抛给周礼,道:“拿人!”
周礼接住令牌,一刻都不敢耽误的转身出去了。
萧承非常冷静。
宁博远胆子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把手都伸进了皇帝直属的禁军中,竟敢在这个人人盯着的重要当口上动手,用的人还是禁军,无异于公然打萧承的脸。
萧承就坐在大理寺等着周礼拿人。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甲胄碰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萧承抬眸看去。
门外周礼在前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禁军,抬着一具尸体。
尸体被放在大堂中,掀开了白布。
一个中年男人脸色青白的躺在地上,眼角铁青,七窍流血,是很明显的毒杀。
周礼走上前,回禀:“奴才到的时候,孟霖双已经死在家里了。”
沈敬雪从旁边过来,蹲下身仔细翻看了一下。
“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萧承沉着脸没说话。
宁博远着实是好本事,能把棋子埋到这么深的位置,还是禁军里的副统领,明晃晃的狼子野心。
他站起身,脸上看不出息怒:“你继续查下去。”
沈敬雪垂眸道:“是。”
萧承连夜回了宫,他却径直去了暄林殿。
夜已经很深了,宁珂却还没睡,披了衣坐在房里,点着烛火还在看书,时不时偏头往外看去,像是在等人。
萧承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凉意。
宁珂瞥见他回来了,当即放下书:“皇上回来了。”
萧承坐到她对面,拎起茶盏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轻轻“嗯”了一声。
宁珂心下猜到了萧承特意来一趟的目的,没说话,静静的等着萧承开口。
果不其然,萧承忽然望了过来,目光里带着审视和锋锐:“穆也死了,灭口的人是禁军里的副统领,这人你知道吗?”
来了。
在大家都以为一切尘埃落尽,可以一举扳倒宁博远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搅合了一切,萧承自然会怀疑,更何况宁珂搜集宁博远的证据多年,知道那么多事情,去偏偏把这个漏下了。
他的确会担心宁珂是内应。
宁珂只知道穆也八成是死了,却不知道原来禁军副统领也是宁博远的人,面上难免露出几分诧异。
她非常坦然迎上萧承的目光,半点也避讳。
“嫔妾一直在有意搜集证据是真,但都是宁博远一直在暗中活动的东西才会被注意到。嫔妾知道身有嫌疑,皇上不如派人去查,这个禁军副统领已经埋伏了多久。”
换言之,在你眼皮子底下的人你都没注意到,我拿什么发现他是个叛徒?
萧承今夜先是得知了穆也被灭口,然后灭口的又被灭口,所有知情人都被杀了干净,就是仗着萧承没有一点证,明晃晃的在他面前动手。
他被激的有些昏了头。
如今宁珂这么一挑明,他才反应过来宁珂属实是无辜。
他沉默片刻,道:“是朕的不是,朕误会你了。”
宁珂自然不会让他落了面子,笑意不减,还是一样的温和。
她伸手轻轻覆在萧承的手背上,像是在帮他暖一暖冰凉的手,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皇上切莫多做纠结。反之,这次宁博远是真的被逼急了才会暴露藏了这么久的棋子,皇上也正趁着这个由头可以彻底清查禁军和所有守卫,一次性把他的棋子全都一锅端。”
她半点被冤枉质问的怒气都没有,反而包容的劝解着一腔怒意的萧承。
萧承终于平静下来,心中生了些许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