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事发（1/1）

就在萧承开始烦躁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声响。

“皇上，宁贵人醒了。”

众人愣了一下，萧承反应过来，转身就往里走去，神色带着些许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急切。

宁珂半倚在床上，脸色煞白，平日里总言笑晏晏的娇俏面孔像是褪去的颜色的画卷，失去了往日里的一切鲜活，像个破布娃娃，神色恍惚。

听见声音逼近，她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便看见萧承正大步走过来，瞳孔骤缩。

像是终于从梦魇中醒过来了。

宁珂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求助一般看向萧承，眼角通红，下一秒就要哭起来一样。

“孩子，皇上。。。。。。孩子还在吗？”

萧承还没来得及开口，角落里缩着的太医便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回禀道：“回禀贵人，皇嗣安然无恙，只是先前贵人气急攻心之下动了胎气，接下来按时服用微臣开的药便是。”

开玩笑，要是皇嗣没保住，这会儿他的头都已经被皇上砍下来挂在宫门口了。

太医畏惧的看了萧承一眼。

得到准确回答的宁珂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骤然松懈，手下的力道便软了下来，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萧承惊忙上前一把揽住她，将人揽在了自己怀里。

似是终于被全身心信任的人护住了，宁珂脸上的神色脆弱至极，眼眶霎时红了起来。

萧承抱着她不知道怎么是好。

宁念瑶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沉不住气，被宠爱了多年压根没养出来的心眼根本想不到，宁珂如今已经不是当初任她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凤眸中闪着威胁的怒意，上前就想去扯住宁珂，声音中带着急切。

“宁珂！你都已经醒了为什么不向皇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现在就解释清楚！你说啊！”

她带着尖锐护甲的手差一点就要掐在宁珂手臂上。

一只大手狠狠的挥开了她的手。

萧承额头青筋直跳，已经压抑不住自己脸上的怒容：“宁念瑶！当着朕的面你也敢欺负宁珂，你当朕是死的吗？”

他从来没发过那么大的火，脸上的表情几近暴怒，语气冰冷，是宁念瑶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宁念瑶怔住。

宁珂脸色更白了，下意识往萧承怀里钻，身体隐隐发颤，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把头埋进他胸口，像是在呜咽。

萧承忽地想起先前雾棉同他说的话。

宁珂在丞相府过的连最下等的粗实婆子都不如，常常要靠帮那些下人做一天的事情才能换来一顿不是那么寒碜的晚饭。

他心底怒意更压不下去了。

萧承脸色黑沉，气怒成了这样他反而语气平静下来，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果不其然。

他轻轻拍了拍怀里宁珂的脊背，目光却冰冷的扫过来。

“难怪会有今日的事情，丞相府的家风已经到了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

宁念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顾长殷瞪大了眼睛，也跟着砰然跪在萧承面前，这会儿已经顾及不上她们跪的人还有宁珂。

宁念瑶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疯了似地摇头：“不是这样的。”

萧承没看见似的，眼中逐渐被某种更深的黑暗和阴郁取代，他居高临下的冷声开口。

“朕给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官拜一品位于百官之首，给他的女儿宠冠后宫的荣耀，整个京城人人皆知的风华无双。可是朕却不知道，你们家还想断了朕的血脉，谋害朕的皇嗣，是什么道理？”

这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寒霜和凛冽杀意。

宁念瑶猛地抬头，满脸都是委屈：“皇上，您怎么能听信宁珂的一面之词，你说的这些父亲和我们都从来没有想过啊！”

丞相身居高位是真，她的宠冠六宫也是真，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逼萧承退位啊！

忽地她面色一僵。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的父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日日策划着要架空萧承，自己来主宰一切。

萧承嗤笑一声，明显也想到了她这话有多少漏洞。

顾长殷脸色煞白。

萧承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他心底一直是有这样的顾虑，从朝堂上的宁博远到后宫的宁念瑶，萧承都在忌惮。

她目光扫到萧承怀里看起来脆弱无比的宁珂，对方缩在当今天子怀里，无辜又可怜。

宁珂唇角轻轻一勾，一抹嘲讽的笑意风一般瞬间隐没，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顾长殷看见了。

从来到现在她们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糊里糊涂，直到现在顾长殷才反应过来，这压根就是宁珂对她威胁的反击和回应。

她仿佛在笑着对顾长殷说，你看，你以为现在你还能轻易寒撼动我吗？

见宁念瑶还想解释什么，顾长殷忽然伸手拽住宁念瑶的手，唇形微动。

——不可。

宁念瑶虽然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可她终究还是很听从生母的话，忿忿的闭了嘴。

顾长殷轻轻的闭了闭眼，睁眼时已经满眼恭敬。

她忽然俯首跪了下去，姿态端正，出乎意料的朝着萧承磕了一个头。

“是臣妇先前冲撞了贵人，险些酿成大祸。还好贵人和皇嗣没有出什么差池，不然臣妇万死亦不足惜，还请皇上责罚。”

在丞相府养尊处优的这些年并没有让顾长殷忘记顾氏的教诲，她看清了局势，知道她们的解释根本没有用，于是来了一出以退为进。

宁念瑶见母亲这般样子，忽然愣住。

宁珂窝在萧承怀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下长叹。

果然，宁念瑶一个人好对付，因为她蠢。可顾长殷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心思颇深。

姜还是老的辣啊。

能屈能伸，果断坚决，若这次只有宁念瑶，八成要在她手上吃个大亏。

大家谁都没有先出声。

直到顾长殷似乎面色不虞的看向宁念瑶。

“念瑶，快给你妹妹和皇上赔个不是。”

这次的祸端算不上宁念瑶多大的锅，可顾长殷非让宁念瑶赔了罪。

既是对萧承试探的态度回应，也是为了保下宁念瑶做的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