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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祸起萧墙(1/1)

小泽奥利奥开的这两家私人会所,都在小巷子里,白天不营业。一到晚上七点,私人会所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就点亮了,一直营业到深夜。

我们到了第二家会所大门前,只见门口还贴着一些字,左边写着,“士族、门阀,个个大条”;右边写着,“外围、海归,应有尽有”;上面写着,“龙式服务”。

进入会所的有男有女,但大部分都是女的。刚开始的时候,只看到人进去,没见到人出来。

我和师叔就在外蹲守到十一点左右,总算看见有人出来了。

一个士族打扮的年轻男人,横抱着一个中年女子,走出大门。

后面还跟着一名侍女,向街道两边的马车夫招手,喊道:“三号贵宾出来了,快!”一个马车夫,很快就把马车开到了门口。

那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把中年女子抱上马车,还亲了亲,说道:“徐夫人,下次再来玩。我永远是你的开心果。”

那叫做徐夫人的中年女子突然流下眼泪,摸着男人的脸,说道:“宝,臭宝,下次打PK,姐一定帮你打赢。这次钱没带够,让宝宝受委屈了。”

那年轻男人也哭了,说道:“姐,这次没守住塔,不怪你。别放在心上,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我和师叔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了二十多岁,但他们可是真爱啊。多么沉甸甸的一份真挚感情!

我忍不住,问旁边的车夫,“兄弟,请教下,这PK、守塔是什么意思?”

那车夫一脸不屑,说道:“这都不懂?乡下来的?”

虽然被讥笑,我却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两枚五铢钱,递给那车夫,说道:“对对,刚进城的,兄弟指点下。”

车夫看见那两枚五铢钱,眼睛发出淡淡的蓝光,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急忙接过钱,连声说道:“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莫怪,大爷莫怪。”

接下来,车夫便详细告诉我,PK、守塔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私人会所外面虽然没有挂牌,但当地都称之为檀奴客栈,里面有大量牛郎和小量女郎,专为天涯失意人服务。

每晚,檀奴客栈里面都会举行一场牛郎PK。当然,比的不是剑,比的是看谁尿的最好看。下面观看的女客人就给每个尿尿的牛郎打分,每打一分需要一枚五铢钱。

经过激烈的双败淘汰赛,选出两名尿的最好的牛郎,进入守塔战。

守塔战就是两名牛郎分别站入一个塔状的铁笼里,表演钢管舞。下面的女食客会分成两派,为自己喜欢的牛郎加油鼓励。

当然,加油的方式就是在塔前面的池子里扔五铢钱。最后看哪个池子里的五铢钱多,就是哪个牛郎赢。门口那名男子叫叶开山,是檀奴客栈里面的二号种子人物,常胜将军。

可惜,他今天的对手是强悍的东瀛猛男——清水健,结果以三枚五铢钱的微弱差距败北。

哦,听车夫这么一说,我全懂了。城市人玩的东西就是多且复杂。

而叶开山和那名徐夫人还在秀恩爱,玩十八相送。那徐夫人明明都上了马车了,好几次又走下来,和叶开山摸摸哒,一边哭一边亲,连鼻涕都流在叶开山嘴巴里了。

虽然恶心,我和师叔两人依然尾随在后,看得是津津有味。这爱太感人了,简直就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到风寒。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嗷嗷嗷。”师叔看着两人生死离别的情景,居然哭了,八成是入戏了。可关他鸟事?

咦,师叔现在文化水平这么高了,牛啊,啧啧,要是可以拿来卖钱就好了。

“师叔,你怎么啦?”身为师侄,我肯定要表示关心一下长辈。

“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雨雨。不知道,我们两人会不会有个好结果。”师叔范剑强颜欢笑,抹去眼角的泪花。

情到深处自然浓,意到浓时怎忍舍。

他和谢时雨之间还隔着一道门派仇恨。哎,难解!突然间,我们两人都无言相对。

良久,师叔说道:“走,我们也进去瞧一瞧,开开眼界去。”

“师叔,那里应该很贵吧,我怕没钱承受啊。”

“你放心,雨雨现在每天都给我零花钱的。师叔现在不差钱,随便花。”

我不禁端详着师叔橘子皮般的花容月貌。谢时雨这个尼姑,胸怀是有多大,才如此热烈地爱着师叔。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口味的富婆都有。一股羡慕嫉妒恨,莫名其妙地涌上我的心头。

没想到,我们刚踏入会所的门槛,就被几个护院拦住了。

“两位先生,麻烦出示下会员卡。”我草,会员卡是什么鬼?我心中不免有股气。

但师叔却很淡定,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还转头对我笑了笑,说道:“不缺卡,也是雨雨送的。”

看来,有个有钱的老姘头是真好。

“先生,这是马车公交卡,不是我们的会员卡,实在抱歉。”几名护院打量着我们,窃窃暗笑。一名护院把马车卡还给师叔范剑。

“哦,那这里的会员卡需要怎么办理?”师叔的老脸一红,但仍不甘心,继续追问。

“先生,我们的会员卡需名门望族推荐,每年缴费二斤白银。”你大爷的,开个会员卡还要士族推荐,这不明摆着藐视平民。

正当我怒气填胸的时候,一个中年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王戎兄!”“雷老侠!”一碰面,我和王戎都惊呆了。

自从嵇康被斩首,洛阳菜市场一别,竟已六年了。

我和王戎紧紧相拥,一时哽咽无语,犹记当年云台山竹林处,琵琶声声慢,往事只能回味。

良久,王戎才松开我的手,抹去眼泪,问道:“这位是?”

我向王戎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叔范剑。师叔,这位是王戎兄。昔日,承蒙王兄垂青,将我引进云台山,幸而认识嵇康等前辈,教我种种乐器,至今难以忘怀。”

“王兄,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范剑。”

“范兄,你好,幸会幸会,我是王戎。”

两人以平辈相称,让我不免尴尬。我一向称王戎为兄,难道以后要改叫王叔?

“走,我带你们逛一逛这檀奴客栈。”王戎的话立竿见影,那些护院不再拦着我和师叔,也不再提办卡的事。哎,这年头,没个士族朋友真是寸步难行。

一叙旧,我才知道,这六年来,昔日竹林帮好多朋友的人生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阮籍,在嵇康死后日夜纵酒,加上磕五石散,在三年前已病逝。

“啊,阮兄死了。他教给我的鼓法我还……”我突然停下来,泪流不止,久不闻故人消息,谁知传来时,已是死讯。

阮籍少年时曾有济世之志,常藐视当权者,曾多次放豪言,“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然而,阮籍的才华和抱负无法实现,对世事不满却又无力改变现状,常常纵酒高歌,来缓解心中悲苦。

“哎,世事难料,其实阮兄喝的又那里会是酒呢。”聊起往事,王戎也十分怅然,悠悠叹道。

王戎和山涛都接受了司马家族的邀请,在朝堂中当官,王戎现在是吏部黄门郎,而山涛现在任奉车都尉。

虽然我不懂这些官职是干什么工作的,但隐约感觉到,其权力都不小。

昔日竹林帮中,真正洒脱、不羁的还得是刘伶。

听王戎说,司马家族曾派人去请刘伶当官。结果,刘伶得知朝廷特使已快到了,连着灌自己两坛酒,喝得醉醺醺。

然后,他脱光衣衫,左手抱着一只鸡,右手抱着一只鸭,在家附近裸奔。这场面吓得朝廷特使连马车都没敢下,连夜跑了。

世人皆言,刘伶疯了。

正所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刘伶奉行的人生信条的确是与众不同。

不知不觉中,跟随王戎的脚步,我们绕来绕去,走进一间装饰精致的雅间。

刚踏入,一个女子罗裙飘曳,向我们走来,走路带风,飘来一股香气。

“王郎好,两位爷好,红姑有礼了,请用茶。”这名叫红姑的女子顾盼之间,媚眼迷离,有一股狐媚味。

红姑很自然地牵着王戎的手,神情十分亲昵,看来是老相好了。

我们坐下后,王戎便说道:“茶就不喝了,上酒。”

一旁的侍女把茶杯撤掉,端上来酒,还有花生米、酱牛肉。红姑则为我们抚琴一曲。虽然琴声和嵇康比起来当然还是有差距,但也有另一番风味,如雨落竹林。

我和王戎边喝边聊起往事,师叔偶尔也插几句话。一阵凉风突然吹过,夜空突然下起雨来。

“秒极,下雨天正是留客天。范兄、老侠,我今天就替两位做主了,在这檀奴客栈留宿一晚。红姑,再喊两位姑娘过来。”

“王郎,我这就去。”红姑起身,去帮我们找妹子了。

“留宿?王兄,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雨又不大。”

“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天黑雨大,路不好走。”

我和师叔表面上很吃惊,假装推辞一番,其实心里早乐开花了。

不管什么时候,有人请你去青楼消费一晚,总是难以拒绝的。

红姑走后,王戎便也向我们介绍起这檀奴客栈。这家客栈设了三个分部,这里是总部,共有六十个牛郎,二十个女郎,主打的是女性市场。

檀奴客栈在青楼行业里其实名气很大。各种牛郎、女郎,人数虽然不多,可都是业内精英,每年都向各地青楼选拔招郎。

听说非常难考进去,每五十个牛郎才考进去一人,每三十个女郎才考进去一人。

可是,檀奴客栈的收入丰厚,还是吸引了很多有干劲、敢舔硬骨头的青年郎争相而入。

表面上,檀奴客栈的大股东是小泽奥利奥,是家民营企业。但实际上,贾家也是入股的,据说股份比小泽奥利奥还大。

“贾家是指……”不谙世事的我随口问道。

“贾家当然指的是贾充家族。这世上,除了他们,谁敢自称贾家。”

王戎这么一说,我和师叔也明白了。怪不得客人络绎不绝,贾充开的场子,能不来捧场吗。

有钱的捧个钱场,但像我和师叔这种只能捧个人场。

正聊着,红姑带着两个姑娘过来了。

“这个叫小翠,那个叫小红。”

“大爷们好。”小红和小翠正是豆蔻年华,一脸稚气,十分可人。红姑招呼她们坐在我和师叔旁边,她自己则坐在王戎大腿上,像一只小猫。

“怎么,今晚姑娘们都去哪了,怎么让小红和小翠过来?”

“王郎,今晚实在晚了一些,姑娘们都在忙,所以让小红、小翠过来。”

红姑又转头向我和师叔解释,说道:“小红、小翠是见习生,闲时当侍女,忙的时候顶一下班。她们虽然算是备胎,但是技术是棒棒的。”

我和师叔一听,面面相觑,备胎都如此诱人,要是正厂轮胎过来,那不得把路都压坏了。

不对,我现在喜欢在上面的姿势,应该是很轻松就把车顶起来了。

“没事,我们就喜欢备胎,备胎好。”师叔急忙对王戎说道,口水直流。

没错,这两个备胎如出水芙蓉,如小家碧玉,我见犹怜,何况是师叔这个老色胚。

有佳人在旁,这酒就喝得有意思多了。我们三人频频举杯,相谈甚欢。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谈到现在的局势。

魏国吞并蜀国不久后,大权臣司马昭有一天吃鲍鱼、猪肝,可能是吃太多了,当天下午就中风了,一张嘴就流口水,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时候,医学技术还比较落后。医师治疗中风就只有两招,一个是喂狗屎干,另一个是放血。

几个大医师忙碌了几个小时,足足喂了司马昭两斤半狗屎干,又放了三斤血。

然并卵,那天晚上,司马昭还是挂了。长子司马炎继承父亲的相国职位和晋王爵位。

司马昭虽然嗝屁了,但司马家族的势力却并不减弱,贾充、石苞、裴秀、杜预等朝中重臣依然支持司马家族。

三个月后,司马炎逼迫傀儡皇帝魏元帝曹奂禅让,即位为帝,定国号为晋,改元泰始。

魏国消失了,晋取而代之。

如今已是泰始四年,司马家族正式坐上龙椅已三年多。

但是,司马家族毕竟是靠篡位一飞冲天,不少人其实对此是心怀不满,存有异心。

为了巩固司马家族的地位,司马炎开始大肆册封司马宗室为王,包括堂伯叔父,及堂父兄弟等。

但也正是因此,为将来留下了大祸根。

很多时候,真正的危机不在外部,而在萧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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