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干戈化玉帛 百兽朝大王（1/1）

四面山上，一个年轻身影手持木棍，一套迅蝰剑法使得果如其名一般，如闪电迅猛，似毒蛇刁钻，十丈高的巨树飘落下宽厚树叶也被这劲风瞬间打碎。少年的对手正是那传说中的凶兽——穷奇。

这一只穷奇虽然凶猛且通了灵根、但是面对这套迅蝰剑法也得退让三分，木棍在秦牧手中旋转，忽地刺向它腿部，忽地劈向它头部，虽伤不得它身，但也让它不得不避让。一支木棍到了秦牧手中也能化腐朽为神奇，随着秦牧翻滚，手中木棍挥动，一招一式竟都发出咻咻破风声。

“咔！”

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秦牧手中的木棍竟再也承受不住这剑法的凌厉凭空断成了两截！

终于，穷奇抬起头，它的双瞳已经有些发红，很显然已经忍耐秦牧很久了。秦牧见状，也不再迟疑，灵力灌入双腿，只觉得双腿发胀，顿时身轻如燕，施展出他的绝学一骑绝尘而去。

眼见秦牧身形暴掠而出，穷奇也立即四蹄挥动，双翼拍打迅速追上，一人一兽在这密林之中展开一场追逐。密林内，秦牧在前，穷奇在后，追逐中，二人穿梭似流星。往前看，有横根和竖木林立，往后看，凶穷奇咆哮如雷而来。秦牧有双腿快如风，奔跑起来出残影；穷奇有四蹄加双翼，飞奔起来如雷霆，你追我赶也凶险万分。

正逃跑间，秦牧心生一计：独自一人上时候生怕弄出声响，如今惊动了穷奇这等凶兽，何不狐假虎威一次，径直催动灵力往半山腰赶去，一路上有些凶兽见秦牧就如同见了一块香骨头，但是紧随秦牧之后的穷奇却让这些凶兽纷纷退却了。

不多时，一人一首追逐至半山腰，秦牧眼见即将到达目的地随即猛地刹住，一个回马枪，手掌成拳，火红灵力闪烁，面对着紧随其后的穷奇一拳轰出！这一拳没有迸发出火焰，秦牧使用灵力将整个拳头覆盖，穷奇跟得太紧，没有想到秦牧会突然间停下来，面门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如牛一般大小的身躯竟被轰出了数米远，等到四肢站立起来时已经有些七荤八素，双翼还有些不知所措地轻轻扇动。

秦牧环顾四周，身后即是秦万开的埋骨之地，心中暗下决心，一定是要让穷奇在这里终结的。只是让秦牧有些诧异的是，那穷奇起身之后对这地方好像也有些眼熟，和秦牧一样环顾四周。

“你来这儿干嘛？”

只见那穷奇竟缓缓张开大口，口中竟不再是咆哮轰鸣，而是如人一般说起了话。

秦牧虽然看出这只穷奇通了灵根，但显然是没想到居然能口出人言。

“这…”

秦牧面对穷奇的提问，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结巴。但是一看到满脸凶相的穷奇，秦牧也不是十分敢保证能活着走出四面山，心中也不懊悔，只是放得开了些，坦荡了些。

“我父亲的遗骸在此，我是来安置他的。”

虽然感觉面对一只凶兽讲述人族的行事之道有些奇怪，但是秦牧还是告诉了它。

穷奇那颗硕大的虎头偏向一旁，秦牧似乎能看出它眼睛中的疑惑。

“你是说天人是你父亲？”

或许是穷奇只通了灵根，但是脑筋还没有跟上。

秦牧眉眼一挑，思忖道：“天人？我还不知道父亲有这个称号…”

“天人来到山上，教我们修炼，已有不少同类幻化人形了。”穷奇缓缓开口：“他弥留之际这满山的兽族都来送别他。”

秦牧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在这四面山上竟还做了这些好事，威望也如此这般大，眼前的穷奇就是一个例子，在知道他是秦万开的儿子之后竟完全放弃了发动攻击的想法。这样一来，秦牧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父亲离去这么多年之后还能救自己一命。

“天人好像有一些事情没有让我等知晓，他教导我们大家，但是自己却抑郁而终…”

穷奇继续说道，它居然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能做到这么有灵性，看起来离幻化人形已经不远了。

秦牧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也想起了秦家户给自己讲述的故事。

“哎，想来父亲也是辛苦了。”

秦牧长叹一口气，眼睛看向天空，心中此时已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化为一声感叹。

“你知道些什么吗？”

见到秦牧这有些惆怅的模样，穷奇居然好奇地主动问道。

“我父亲当年是为了救出自己的手足兄弟，不想却中了别人的算计，最终被他们放逐这四面山上…”秦牧讲到这里顿了顿：“我只是没想到，几十年后，我居然也走上了我父亲的老路…”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若天人有怨，我们兽族愿为天人平怨！”

穷奇上前一步，大声道。

秦牧连忙摆手：“我现在也还没有立足之地，待我查明了背后是谁指使这一切，我一定会亲手为父亲报仇…”秦牧又向穷奇双手抱拳：“秦牧在此谢过兽族兄弟的好意了。”

“要不是天人来到山上，我等现如今也不会有此般长进。”

穷奇点点头道。

烈日下，暗池边，一具残缺的骸骨仍和上次秦牧来到之时一样静静地靠在身后的巨树，身旁的黑色铁剑仍然插在巨石之中纹丝不动，秦牧见状，眼眶又瞬间通红，他朝着巨石上的骸骨深深鞠躬，强忍着心中升腾起的悲伤翻上巨石，掏出身上的丝布，颤抖着双手将这具残缺的骸骨一件件放进丝布中。巨石下的穷奇见状也深深低下头，像是在鞠躬一般。

不多时，遗骨已经收检完毕，秦牧背上丝布正欲离开，但是旁边那黑色铁剑却又吸引了他的注意，按理说这也算父亲的遗物，理应是要一齐带走的。秦牧没有多想，伸手就要去将铁剑拔出。就在秦牧的手指触碰到铁剑的一瞬间，那沉寂已久的铁剑竟腾地一下子再度燃起了明亮的火焰！秦牧被这一幕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明亮的火焰如同一个小太阳，晃得秦牧有些睁不开眼，巨石下的穷奇也没有见过这般景象，那铁剑散发出来的热浪甚至让它都有些禁不住后退几步。

但是这火焰说来也奇怪，好像只是对外人有些灼伤，秦牧却只觉得晃眼而已，他思考了一下，随后双手一齐握住了正在燃烧着的剑柄，那剑柄上的睚眦此时显得更加凶恶了，秦牧不去理会那些，只是两手紧握，双腿稳稳踩在巨石之上，全身紧绷着，配合着灵力调动，全身通红，这一幕也被巨石下的穷奇观入眼内，它心中想起当年秦万开的调动灵力之时也是这般景象，只是眼前秦牧的实力和秦万开当年相比还是差了些。

“啊！”

秦牧咬着牙，两排洁白的牙齿几近碎裂，两条手臂颤抖着，秦牧终于感受到了铁剑有一丝松动的迹象！深吸一口气，再度发力，秦牧的皮肤几乎要冒出明火来！突然秦牧感觉手中一轻，一柄杀气十足的剑猛然从巨石中抽出！

秦牧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巨石，他整顿了身形，终于第一次仔细打量起这把剑：睚眦做剑柄，杀气腾腾凛。剑刃有寒光，焚火无人挡。剑身刻血槽，尤现当年勇。徒有一宝剑，敌躯做剑鞘。

令得秦牧倍感震惊的是，这铁剑之前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当他亲手触碰到它之时，它一通明火燃过，这铁剑便如同重新锻造过一般，甚至连其上的锈迹也不复存在！

秦牧收了灵力，宝剑上的明火也就逐渐熄灭了。灵力散去，穷奇的瞳孔中透露出一丝有些怪异的目光。穷奇的双翼开始极速而短促的抖动，它的背上发出一阵一阵的灵光，霎那间山体震动，秦牧险些站立不稳，只见须臾间密林倒塌，原来是百兽至。各种异兽凶兽纷至沓来，除开四面山上的虎豹豺狼，还有有长脖子的蚁兽、有大翅膀的南稚、覆盖着坚壳硬甲的铁甲虫、也有吃人的蛊雕等上百种异兽，凶兽和异兽的嘶鸣声，吼叫声、呼噜声响彻云霄，树木被挤压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野草被成片压倒。秦牧哪里见过这般大阵仗，心中一时还有些发怵，穷奇朝天怒吼一声，百兽竟都齐刷刷压低身子，对着秦牧鞠一躬。

领头的穷奇对秦牧道：“今日到场的兽族都如我一般通了灵根，天人故去二十年，我们大多都已吐人言，还有些甚至快能幻化成人，幸遇天人我们才能有此造化，兽族势为天人雪恨。”

秦牧看着这一众兽族心里升起说不清的滋味，禽兽二字用来形容人族中的败类，但是却未曾想过就连禽兽和许多人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

奢悦镇以北，一千里外。

漫天风雪中，一座巨大的堡垒修筑在山谷间，后面和两侧的山峰高耸入云又极其陡峭，如同刀砍一般锋利，整座堡垒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魄，其外围绕着一圈长城，号旗令旗迎风飘扬。城墙内搭建了各种木质脚手架方便哨兵随时上下，城墙内军马嘶鸣，磨刀霍霍，长城上一步一箭孔，五步一哨位，细看去，整座城墙外部竟是用绿宝石覆盖，只是因为这里从不见猛烈的阳光，因此黑色的堡垒弥漫着肃杀之气。每一天都有数十只灵鸽降落到城墙西南处，为城墙内的食肉者们带来及时的消息，而每一只灵鸽的起落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城内一座黑色大殿矗立，那大殿，飞檐黑瓦比云高，金柱玉龙冲九霄。龙吻獬豸镇脊兽，浮屠殿下恶鬼嚎。殿内仅有一张三角桌，三张上等楠木制成的椅子。门口和角落里放置了众多的烛台，烛火明亮，将将众人脸上都照了个清清楚楚，三人呈三角之势入座，其中一人正是先前青英会的黑面尊者，另两名分别是一灰一白，三人也分别着黑、灰、白色长袍，灰的一脸微笑，白的面无表情，三人正坐殿内议事，只见得赵心灵也与白玲分别在黑面尊者与灰面尊者之后站立着。

“这么说，这批货你们正宇堂是一定要拿了？”

黑面庞大的身体向前压在桌面上，光滑的桌面将阳光反射到他脸上煞是瘆人。

“怎么，你是觉得你奔雷堂也配和正宇堂大声说话了？”

白面不急不恼地反问道。

像这样的议会已经开了很多遍。

每一次都是以正宇堂的胜利结束，毕竟正宇堂手下兵多将广，浮屠殿内大半的任务都是正宇堂完成，自然是要多吃一些饭才喂得饱。

“这浮屠殿内只有你正宇堂要养吗？我遴选人才，你派人来捣乱，若是我将这件事告发上去，你的好位置怕是不好坐稳！”

“轰”

一声巨响在大殿内传开，刺耳的回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像一口悠扬又洪亮的铜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