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圣子降临 1（1/1）

“小子，你们皇家骑士团什么时候能来参战！？还有我们的米萨骑士团呢？没有主力军团我们现在根本就挡不住蒙哥利人，诺伊的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正在包扎脑袋的老邓迪公爵敲着桌子喊道。他一动身后的军医便手忙脚乱起来，但慑于老公爵的威严只能默不作声的尽量替他包扎。

“你这老东西，头盔都被鱼叉打飞了居然都没死？哼，真是可惜……要是那样，我今晚就能吃个安静的晚餐了。”一个不屑声音的讽刺道，讲话的是龙泽堡的守军将领哈利将军。哈利将军是资格最老的北疆将领，一副粗犷的边军模样。他满头花白的短发，一脸胡子拉碴。身上披着旧麻布斗篷，满是刀痕的旧盔甲磨得锃明瓦亮。

会议是在教堂的餐厅临时召开的，桌上在座的将领们大多已经用完了晚餐，现在只有哈利将军还正用脏手揪着自己盘里黑面包沾着碗底的肉汤往嘴里塞。他那副桀骜不驯的边军做派好像根本就没把平日里跋扈惯了的老邓迪公爵放在眼里。

‘哐！’老邓迪一拍桌子怒骂道：“臭小子，老子又没问你！让安德鲁他自己回答！”

哈利将军脸上青筋暴起，抓起一颗大蒜咬去了蒜头。‘呸’的一声吐在了地上，然后大嚼着蒜瓣回骂道：“安德鲁公爵又不是防长大人！他怎么知道诺伊那边的战事！？你特娘的别倚老卖老，俺们边军可不吃你这套！这里的总指挥是安德鲁公爵！你给我老实点！”说话间哈利将军满嘴的蒜皮喷得半张桌子都是。

“你！哼~那总有个防务省的密信什么的吧！？那东西又不会到别人手上，我不问安德鲁问谁？今天的阵仗你小子又不是没见到，这新任大可汗是把草原的老底儿全压上了。没有骑士团，咱们在这就等于送死！”老邓迪吃了钉子，但又不肯认输的吼道。

“我呸！老子在北疆戍边三十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过？烈兀汗当年过龙泽的时候冰湖都被战马铺满了！‘黑森教乱’的那会儿邪教徒满山遍野，尸首挂满了整片森林！那又怎样，老子今天不还照样站在这儿！？别以为你在王族里辈分高就敢在这里吆五喝六，俺告诉你：总指挥大人不理你那是给你面子，俺可不吃你那套！你老小子别特娘的蹬鼻子上脸！别忘了你早就退役了，正经的作战会议你根本就没资格说话！”说着哈利将军把手里的蒜头往桌上一砸，也站了起来凶狠的与老邓迪对视。

眼看俩人剑拔弩张，在场的将领们没一个人敢吭声。毕竟一个是退役米萨骑士团大团长，又是王族至亲，当今国王和安德鲁公爵的表叔，米萨公爵老邓迪；另一位是北疆资历最老的将领之一，现任北疆守卫团第一副团长，龙泽堡司令：哈利将军。虽然老邓迪公爵看似地位更高，但哈利将军也资历够老，而且哈利将军还是在替主帅安德鲁说话。所以在座的诸将很是尴尬，偏向哪一边都不合适。屋里紧张的空气仿佛是要凝结了似得，本来士气消沉的餐会好像就要不欢而散了似得。

“够了！”一声严厉的斥责从主座传来，安德鲁公爵起身对着二人呵斥道：“堂堂法兰军人在这里像泼妇一样争吵成何体统！！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

平日里话很少的安德鲁公爵突然一发怒，马上镇住了场面。刚才气势汹汹的两个人都不情愿的坐了下去。会场里现在一片寂静，大家都盯着安德鲁看他要讲些什么。 安德鲁环伺诸坐慢慢说道：“一个方才得到的消息通知给大家，容克老元帅已经辞去了防长的职务，现在防务省总长暂时由摄政王埃德蒙殿下兼任。皇家骑士团和米萨骑士团已经授命从诺伊前线抽离，但赶到这里还需要两周的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诸位将领心情有些复杂，在座的诸位大多都曾在容克老元帅帐下效力，如今老元帅黯然离去，实在令人惋惜。但两大骑士团回援的消息又令人振奋，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过好歹援军总算是是有了着落。

说完这些安德鲁依旧铁青着脸，没有一丝喜悦或者惋惜的表情。他继续默默说道：“关于国王陛下皇家狮鹫队有了新的发现，下面请爱伦女勋爵详细说给大家吧。”

诸位将领一听这个消息马上都表情严肃了起来，全都盯着角落里起身讲话的爱伦小姐。爱伦小姐说道：“我们前些日子反复侦查了之前发现的那座土堡，土堡里的士兵们通过旗语向我们确认了国王就被围困在那座土堡里。陛下现在身负重伤，虽然已无生命危险但也没办法进行突围。蒙哥利人把那土堡围成了铁桶一般，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但还是从高空勉强扔了些补给和药品。”

“皇家狮鹫队就不能落下去把国王先救出来么？”一位将领质问道。

“是啊！你们查尔顿人什么时候才肯为整个法兰拼命啊！？”一看是查尔顿的代表发言，马上又有人起哄道。

“胡说！我们尝试过数次，蒙哥利人专门调来了双臂大弓和猎鹰，封锁了整片天空。我们连投送补给都非常困难，别说降落在土堡上面接人了。为此我们损失了两头狮鹫了已经。可是，可是我们还是无法靠近那里……”说着爱伦小姐的声音便哽咽了起来，显得非常委屈。

众人见女孩要哭，纷纷也泛起了怜悯之心，起哄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这时爱伦小姐从身后接过一支巨箭，‘镗啷~’扔到了桌子上。众人纷纷定睛观瞧，这居然是一支铁箭！铁箭的前端大半都浸透了黑色的血垢。

“这就是射中我们狮鹫的一支箭，这支还不算大的，但射中得最深。那只顽强的小家伙就是带着这么重的箭伤拼命投下的补给，结果返回后却没有挺过晚上……”说着爱伦小姐脸上的泪珠沿着她娇嫩的脸庞珍珠一般的滑落。

狮鹫对于法兰真的太稀少了，现在只有查尔顿还保留着几十只的规模。那是神圣巨鹰与洞中狮子的后代，是上主神圣造物给人类的馈赠，结果到了如今却在这世界上接近灭绝的边缘。狮鹫中查尔顿的这种狮鹫则更是稀有，这是七百年前帝国东迁时候带到法兰的皇家品种。这个品种的狮鹫不仅更加强壮而且十分驯服，个头巨大而且还有白色的冠羽，因此被世人称为‘皇家狮鹫’或者‘王鹫’。而每一只皇家狮鹫都是自小与它的狮鹫骑士一起长大，经过悉心培养而后双双进入皇家狮鹫队服役的。因此，皇家狮鹫对于他们的骑士而言，不仅仅是坐骑而是兄弟手足。

“爱伦小姐，皇家狮鹫队在战斗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带回的消息对整个战局都有重大影响。请您放心，世人会铭记这些功绩的。”安德鲁故意提高了嗓门，宣布政令似得对爱伦小姐大声说道。

这是故意说给那些刚才恶意诋的将领们听的，刚才那些诋毁者们一看主帅表明了态度，便再也不敢多言了。爱伦小姐听到这些，一下子喜极而泣。她赶紧用手捂住了脸，眼泪马上沾湿了她的白丝绸手套。

爱伦小姐控制了一下情绪，而后郑重其事的感谢道：“谢谢您安德鲁公爵大人，您的褒奖让我和我的队员无比荣耀。我们皇家狮鹫队和查尔顿公国定要为全法兰的安危贡献全力！”说着爱伦小姐仓促的行了个礼，便飞也似的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继续偷偷抹眼泪。

“呵呵呵呵……”一声奇怪的笑声从安利将军口中传来，众人都诧异的把关注从委屈的爱伦小姐那里拉了回来。

“这支箭的主人是蒙哥利大将野狐该！只有这孙子能使得动这么重的铁箭还能百步穿杨。看来这次‘呼里罕大会’蒙哥利人果然是选了‘旭烈尤汗’做他们的大汗！”安利将军继续说道。众人一阵唏嘘，没想到一支箭就能让安利将军解读出这么多的内容来，真不愧是资历最老的戍边大将。

“啊，之前审问过抓来的战俘，不过不敢确信这消息属实。现在有了这支箭，便应验了。蒙兀儿部的旭烈尤台吉本来就是大可汗的最有力竞争者。这些年他率领王族蒙兀儿本部四处东征西讨，没少给我们北疆找麻烦。之前就听说甸原戈兀儿的大将野狐该投到了他帐下，没想到今天居然真当上了大可汗。”安利将军解释道。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国王救回来啊！说重点，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老邓迪不耐烦的说道。

“你才在北疆打过几仗？懂什么！？现在想救国王那比登天还难！你以为蒙哥利人为什么围住那土堡是真打不下来？六年前有队骠骑兵在北边袭击了一个蒙兀儿部落的商队，就抢来的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和几个战俘，然后他们带着这些破烂返回了森特堡西北七十法里的一个作为前哨棱堡。当时堡内驻扎了一个赎罪营联队和一个守卫营联队，加上这队骠骑兵少说有三四百人。可你们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安利将军把故事讲了一半然后卖了个关子问众人。

没等众人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半个月后，换班的队伍到这棱堡的时候发现整个棱堡消失了！偌大的草原上只剩下了一个大大土丘！蒙哥利人把土堡给填了！后来我们把死去的弟兄们从土丘里抛出来，发现他们都是被捆绑着给活埋的，足有小两百人。在这之前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蒙哥利人把所有的信鸽都射了下来。这事是从士兵们遗物里的一本日记得知的，我想大概是骠骑兵带回的战俘里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所以，蒙哥利人如果真想攻下这土堡，他们就算是用填土的办法也会把那土堡给抹平了！”

“他们一定是在等些什么。那野狐该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蒙哥利将领中最能打的一个。他攻城拔寨一点都不输给我们法兰将领，自从他投靠旭烈尤汗后深受重用。现在大可汗专门派他去围困一个个小小的土堡，你以为他是真打不下来么？他们这是要在赌局中拿上一张王牌！”安利将军反问道。

话讲到这里，情况已经十分明了。现在蒙哥利人不仅在前线压制了法兰主力，还在后方围困了法兰国王。这已经是必输的一局了，诸位将军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与会的将领没有人再说话，沉重的气氛仿佛把空气都凝结了。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流出的蜡油凝成了一堆。

安德鲁也沉默半晌，终于低头深吸一口气，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他们……在逼我们。”

在座的诸位将军听了后一头雾水，纷纷环顾左右想要从旁边人的表情中得到点启发。可是大家好像都没有明白主帅的意思，纷纷又看向了安德鲁想要寻求答案。好在安德鲁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

“他们在逼我们。难道他们真的向我们要那个‘哈日苏勒徳’？”安德鲁继续说道。

在座的诸位听了这话都很诧异，刚刚安静的老邓迪公爵便不耐烦的又嚷道：“安德鲁，你不会是真信了那些谣言吧！？什么狗屁苏勒徳，那都是蒙哥利狗崽子们的借口！”老邓迪的语气虽然依旧跋扈，但刚刚被安利将军怼后也似乎收敛了不少。

“不，老公爵大人。您不觉得今天的战事非常的奇怪么？”安德鲁反问道。

“奇怪？呵，怎么个奇怪法？”老邓迪疑惑的问道。

“难道您看不出么 ？以今天的战况，为什么蒙哥利人没有选择彻底击溃我们，而是烧了我们的营帐后就扬长而去呢？我虽然与蒙哥利人交手的次数不多，但据我了解：蒙哥利人南下一般都是速战速决，趁着我军动员起来之前迅速行动，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哈夫与我们对峙。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安利将军您看呢？”安德鲁说着把话头引给了长期戍边的龙泽堡安利将军。

“恩……确实是这样，主帅您说得对。以往蒙哥利人在突破北疆之后都是避免在哈夫一线与我军决战，他们会谋求迅速击溃我们在这一线的守军，而后尽快南下。绝不会像今天这般……这般……”边军出身的安利将军一时词穷，不由得挠头语塞起来。

“这般炫耀？”老邓迪不屑的补充道。

“对，对，对！炫耀！”安利将军万分感激的把这最后一个词吐了出来，刚要露出笑容，却看到是老邓迪接的话茬，马上就又板起了脸。

众位将将领被这么一说也都似乎开悟了似得开始私下里议论起来。

“呵~这就奇怪了，难道说来了个世家王孙当了大可汗，要这么对敌人炫耀武力么？”老邓迪冷笑道。

“不可能，蒙哥利人是通过呼里罕大会选举最强者担任大可汗的。如果此人不能服众，蒙哥利人就会一直空缺大可汗的汗位。所以能当上大可汗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这位旭烈尤汗，几年前‘黑森教乱’的时候就已经是位了不起的猛将了。”安利将军反驳道。

“哈哈~笑话，既然任何有经验的统帅都不会在今天那种战况下放弃击溃对手。那就更不会任由敌人在眼皮底下不断壮大。他们明明知道我们每天都有新的军队加入，为什么还一点都不着急。这就奇怪了，如果他们的大可汗不是疯了，就是有更大的预谋！难不成真像你说的那样，他真是要那件无厘头的破旗子么？呵呵”老邓迪冷笑道，但一时又忘了旗子的名称补充问道：“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德？”

“哈，日，苏，勒，德！”安利将军一字一字的念出这个名字，然后瞪了老邓迪一眼。好像是在示意自己回敬了刚才语塞时忘词的尴尬。

“噢~噢~对！就是那破旗子。那东西长什么样啊？我没见这两天对面有旗帜飘扬啊？”老邓迪拍着脑袋想了起来，但又不解的问道。

“那东西就是一根栓着马尾伞盖的三叉戟，您老一直在南方作战，这东西见不着。这是蒙哥利人的旗帜，也是组织单位。来自同一个聚落或者部族的蒙哥利人会聚在一个苏勒德底下进行冲锋，跟咱们的军团旗联队旗一样。”安德鲁从旁解释道。

“哦～有印象。那咱们有俘获的话还给他们便是，或者重新给他们做个大的，看他们怎么说！”老邓迪把手一推说道。

“要真这么简单，找个手艺人不就解决了么。还用得着死这么多人打仗么！？我看没这么简单，这个东西他们都叫‘苏勒德’，至于前面为啥要加上‘哈日’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这个‘哈日’在蒙语里是‘神赐’的意思。‘神赐战旗’…我总觉得这东西应该不是只一件具体的旗子。而是一种寓意……”安利将军凭借戎边三十年的经验否定道，然后开始抿着下巴的胡茬推测。

“如果不是旗子，只是寓意。那到底是什么呢？”安德鲁说着，与在场的诸位将领一起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天上那颗彗星！？我听说有传言说那彗星就是哈日苏勒徳，你们看那三条彗尾多像苏勒徳的三叉戟。”有人突然喊道。

“蒙哥利人没您那么傻，天上的东西够不着，他们也知道法兰人也没那么长的梯子！”马上就有人调侃道，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可哄笑过后便没人再说话了，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看大家都一言不发，老邓迪无奈的骂道：“呵！说不定他们也不知道！就是扥住对方的脖子愣要挟！这办法跟审战俘嘴里的情报一个样，只要揍得足够狠，他们什么都会说！哼~真特娘的窝屈！”老邓迪说完抱起肩膀坐了下去。

没想到他撒气似得这一语，居然道破了天机。可现在在场的诸位其实谁都没有在此时此刻意识到这一点。会议又讨论了一会就这么结束了，各位将领纷纷回营收拾残局，准备明天的作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