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再遇杜桀(1/1)
跟随小仙童来到山腰后,小仙童向门口几位道清教仙官。说了几句之后便放了随行三人进入白马观。之后,小仙童与众人分别。并承诺,等武昀仙官回来之后,在将行程告知众人。但是,要如何进入山顶,还得自己想办法。
这白马观山腰建筑分布倒是蛮有新意。寻常官府解决民生的地方都在门口,只有进入内院后,才能烧香拜神。拜的神则是道清教开派老祖玉清圣。而这进入内院,则又要花费不少铜角。这也难怪寻常百姓,压根也不会来此处。
不过好在出发前,孙子毅向陆忍借了不少钱财。上山后,才能上下疏通关系,打理好这一切。
走完一圈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要说,最奇怪的。就是整个白马观一个香客都没有。
“孙子毅!你刚才还神秘兮兮的不跟我们说,昨天你和陆大哥商量的事。结果就只是借钱啊?你该不会是因为当朝太子为了钱财折腰,面子上挂不住才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吧?”木玥啼脸上充斥着鄙夷。
“你个猪头!”孙子毅轻轻捶了下木玥啼脑袋。“我求陆忍老兄的事情,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我能有什么事!”
“之前我们义诊的时候,不是收取钱财了吗?我让陆忍全部还回去了。只不过,听完小仙童的话。我觉得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些钱。”孙子毅心里无限惆怅。
“怪不得,我们刚到白马县时,他们不信任我们,对我们有诸多疑问。”木玥啼也有些泄气。
可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一个男子声音大声嘶吼着。
“为何不能赎!为何不能赎!”
“文樾!这人说话声音,好耳熟啊!”孙子毅心里不断回想。
两秒后,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杜桀!”
说完,三人向着门口跑去。
却见着一身泥污的杜桀,他额头上的血也早已变成暗红色。双手合十,但也能看到手上血肉也变得模糊溃烂。此刻还跪在两名长袍仙官面前,嘴里不断乞求,看上去十分落魄。
这一幕让孙子毅心里一阵心痛。初识杜桀时,是多么意气桀骜。当初惜字如金,武艺高强的杜桀。如今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杜桀兄!发生什么事了?”孙子毅眼角悄悄凝过一滴泪,不等滑落便立马抚手擦去后,跑向杜桀蹲在他身边,轻轻问道。
跟孙子毅三人一照面,杜桀脑中回忆也瞬间涌来。本以为,那日分别之后。此生就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可才分别几日,再度相见时,自己却是这副模样。有些羞愧面对故人,便伸出溃烂的双手,遮住自己脸庞。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旁边仙官态度也变得稍微有些恭敬。一位山羊胡模样的仙官开口了。
“三位是白马观的贵客,那一定也对我们白马观有些了解。既然你们也认识这位小兄弟,还烦请你们劝一劝他。犯人一旦进入镜面山,除非找到长生药。不然根本出不来,山下又有重兵把守。你就是要硬闯,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言至义尽!还请你自行斟酌!”
两位仙官说完,甩了甩长袖,转身就离开了。
杜桀听完后,竟然失声痛哭起来。三人连忙上前安慰。
但目前形势,也只好先带杜桀回到小院。等他平静下来后,再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小院。杜桀已经安然睡去,可孙子毅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小仙童的话,在看着杜桀的遭遇。心里也跟着泛起一阵痛楚。
昨日起杜桀便一步一叩首的走这寻仙道。身上肯定是遭遇了十分不公的待遇。离别那日,孙子毅就告诉杜桀。若是遇事大可来找他,但杜桀还是憋住这口气没来寻求帮助。尽管孙子毅没有住在望山楼,可故意让宋文樾住在那里,也是在盼望某一天。能得到杜桀来找他的消息。想到这里孙子毅对眼前这个汉子多了几分欣赏。
第二天,孙子毅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杜桀跪在他面前。额头上还贴着昨晚木玥啼为他特别调制的擦伤药。手上也缠着布条,把整条手臂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见孙子毅睁开眼。杜桀不顾头上的伤痛,猛地一下磕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喊。
“求求公子!帮我!”
木玥啼和宋文樾被这声大动静给震醒。两脸木讷的盯着杜桀。
孙子毅回过神来,马上翻身扶起杜桀。
“杜兄,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有事我定全力相助。你先讲讲发生了什么?”
杜桀艰难起身,额上伤口又有一抹鲜红渗出。随后坐在地上,向三人娓娓道来。
——
那日,我初到白马郡。与各位分别之后,我便来到我娘的胞妹家里。我娘一家是颍阳长川郡人,只不过当初嫁的时候。我娘嫁到了嵘川,我姨母则嫁到了白马郡。二人分别之后,也经常有书信往来。
只可惜我爹十年前,出川打仗的时候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娘也在八年前去世了,留我一人在这世间。不过好在我娘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我爹生前在军中最要好的战友,于是我便一直随他学武艺,也算是有了个居所。可我年幼时也曾有过父母健在的幸福日子,之后的孤苦伶仃,让我有过几次轻生的念头,好在有师父相伴,这也让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在我学艺这中间,虽然和颍阳来往信件变少了,但每逢佳节也还是会收到颍阳姨母送来的信件。为了不让姨母担心,我一直代替母亲,写信向姨母表示平安。刚开始还担心姨母会问一些关于她们儿时的事,我若回答不上就会因此露馅。但好在母亲离世后,姨母就只问我的现状,不问从前。
并且还说如果五年内我成亲或者姨母家的女儿出嫁,两家不管远在天南海北,都要一聚。如果五年内没有喜事,也约定要见上一见。这也又让我多了一分要苟活在世的理由。
可好景不长,于上个月我师父也病逝了。师傅平生好友都在军中,其中好多都已经战死沙场,目前能联系到的也寥寥无几。于是我遵从师父遗愿,将他葬于我父亲的衣冠冢旁边,并且不能大办葬礼,以免惊扰我父母安眠。
在我师父走后,我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但此时我知道远在颍阳,还有尚在人世的亲人。只不过我与姨母的书信往来也断了大半年,中途我也寄过几次,可始终没有收到回信。
所以,我决定替母亲来白马郡赴她们的五年之约,也顺便来见见自己唯一的亲人。于是我拿上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做盘缠,只身来到白马郡。然后就是在路上遇到了你们。起初我以为你们是拦路抢劫的山匪,与那黑心驿站老者是一伙的。才在恍惚中,对你们出手。
然后回到近日,我顺着姨母书信里所描述的地址,找到了姨母家。
我姨夫家是做香料生意的。要放在十年前,也算是大户。祖上也传了个宅子下来,门外看上去好生气派。可正当我推门而入之后,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我始终不敢相信。
院内残破不堪,树叶落了一地,没人清扫。连水池里的水都散发着恶臭,当我以为姨母一家已经不在这里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满脸沧桑的男子坐在大堂。他眼眶有被烈火灼烧的痕迹,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我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也是在不经意间,我看他张嘴,舌头也被人割去。
之后我也是在街上巷子里四处打听。才知道这个人就是我的姨夫。其中一个跟我姨母有点交情的大娘跟我说。他是在五年前,和我姨母跟随商队在去往颍阳城参加秋收大典的时候。被一伙蒙面贼人给截住,那伙贼人见我姨母生得漂亮可人。不光抢去所有人钱财。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当众羞辱我姨母。
我姨夫当时为了保护商队所有人安全,就忍气吞声,不敢反抗。便由着贼人欺辱我姨母。任由我姨母是如何一声声的惨叫呐喊,整个商队没一人敢反抗,纷纷闭着眼等待贼人尽兴离去。可那伙贼人玩心大起,非要强迫我姨夫睁眼观看整个过程。我姨夫不从他们,他们便拿拿火把,炙烤我姨夫双眼,火烧之后还直接挖去我姨夫的双眼。我姨父眼睛被挖了之后,便开始破口大骂贼人。等那伙贼人对我姨母实施的暴行结束,离去之时,还把我姨夫的舌头给割了下来。
就这样,我姨夫成了眼不能看,口不能言人见人嫌的废人。回去之后,虽然和我姨母两人得以逃出生天。但之间的感情却已经破裂,姨母白天以泪洗面,每当夜里回想起这件事就痛苦不已。不久后,便悬梁自尽了。而我的姨夫,在知晓姨母去世的消息后。渐渐的耳朵也听不清任何事情。
姨母死后没多久,家里的生意就落在了家里表妹和表弟肩上。可他们那时都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哪里斗得过,那些经常在商场摸爬滚打的商人。于是,家里生意也渐渐落败。开始变卖商铺、田地。只留下来那间老宅。但一家人开销流水,只出不进。久而久之,连税都交不起。
就在去年,官府上门催收。姨夫家的儿子为了维护这个残破飘摇的家,主动服役还债。官府便就此作罢。可到今年,官府多次上门催收,可家里只剩我那可怜的姨父和表妹。他们交不上税,官府的人不肯作罢,抓了我妹妹,服役抵债。
我在了解情况之后,也想了很多办法。正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了解到在白马郡,如果家里有人因为欠税收而抓去种军田、服力役,后续补齐双倍税款可以提前减刑。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好像大家心里都默许有这个事情一样。
知道这个信息后,我便拿嵘川带来的银子换了颍阳的铜角。准备去赎回弟弟妹妹。我太能理解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滋味了。我姨父都已经成为废人了,此刻儿女不能在膝下尽孝,反而在别处备受煎熬。我的心里就像有把刀子,一刀一刀划着我的皮肤,刺进我的心脏。
等我到达白马观山脚才发现。如果要上山找官府,必须走寻仙道。为了挽救我的弟弟妹妹,我便咬着牙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叩首的走完了整个寻仙道。可正当我以为,能够为我姨夫家迎来生机的时候。那两位仙官,却跟我说妹妹已经关进山里寻找长生药,不可能被放出来。
——
每每提到伤心处,杜桀的眼泪就会落得更凶。他落泪不单单是因为同情姨母一家的遭遇。更多的是对整个朝廷朝政现状的不满与失望。
孙子毅三人心里也明白,他们现在所见到的民间疾苦,也仅仅只是这个颍阳王朝的一部分。既然遇上了,而且还是自己相识之人的事。那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他。
孙子毅举起手轻轻抹去杜桀脸上的眼泪。心痛的对杜桀说。
“杜桀兄,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 你就不要推脱了,因为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要去白马观求人,而我也要去白马观见一个人。他是武昀仙官,如果他同意你弟弟妹妹的事情,一定能够解决。”
见孙子毅如此爽快的答应, 杜桀一时激动得不能言语。只好抱住孙子毅,表达感激。
宋文樾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可是目前, 我们也没见到武昀仙官。此事可得好好商议,切不能在出现祈府拒之门外的事件。”
孙子毅站起来,面向众人。大声说道。
“办法嘛!我早就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