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心（1/1）
送走了林莫清，桓英看到了另一侧人群后面的洛楹，走了过去，这一走惹得周围几个小丫头一阵骚动。
“本也没想太过宣扬，所以铺子开张了未同你说。既然这般巧合被你碰上了，不如进来看看，都是些上等的新货，若有看上，权当开张之礼送你的。”桓英笑得爽朗，对洛楹道，说着看见了一旁的叶青：“这位是你朋友吗？”
“嗯，我朋友叶青。”洛楹道，转身又为叶青介绍了起来：“这是桓英，也是不久前刚认识的。”
桓英笑着朝叶青点头示礼，叶青回之。既然他装不识，叶青也不多言，静观其变再说，只是听刚才的话，洛楹同他认识有一阵子了，接近洛楹应是他有意之举，那么是好意还是恶意？
“倒是没早点来给你道贺，只是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改日我定来捧场。礼嘛......便不用你送了，看刚才的情况你今日应出了不少血本了。”洛楹看向林莫清走的方向，揶揄道。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林小姐的贺礼可不逊于我送给她的丝绸。”
“那我空手而至，岂非更无道理收你的东西？”
桓英又一声朗笑：“如此我便不再勉强，一切随你意，如何？”
洛楹笑着应了，许是察觉到身旁叶青的不适，同桓英又寒暄了一两句后道了“生意兴隆”便继续往回去的路走了。
“你不喜欢他吗？”洛楹小心地问着叶青，“他”自是指的桓英。
叶青不想洛楹多虑，道：“也并非，不过是觉着他看起来不像生意人罢了。”
洛楹听了豁然展开眉眼：“呵呵，起先我也这般认为，可一想我也不像生意人，而我家里却实实在在是做着生意的。”
“你似乎很信任他，我能否问问你们是如何识得的？”
洛楹莞尔：“说不上信任，不过直觉上他不是讨厌的人。”随后将她与桓英认识的过程同叶青细说了一番。
望着二人渐远的身影，桓英面上的笑逐渐凝固，随之望过去的还有周围的那些小丫头。先前桓英走过来时她们的目光便从桓英身上不自觉地转移到了叶青身上，此刻都在默默感慨：哎，果然好看的人认识的也都是好看的人。
穿过东关大街很快便到了洛府。
“阿楹。”听得身后有人在唤，回身望去原是姐姐。姐姐见到自己时欣喜，然瞥见一旁的叶青却愣怔了。洛楹想着自己出去了大半天，数月前父亲的训斥也未忘，未免引起姐姐不必要的猜疑，更怕被父亲知道了又要让姐姐再盯上自己三个月，洛楹慌忙解释道：“姐，这是我朋友，之前你见过一次，呃，午后我去找大骋帮忙，回来路上遇见了，他送我回来的。”
“哦......哦。”洛翎回过神，走上前笑语嫣然：“谢公子对舍妹的照顾，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第一次见洛楹也有怕的时候，也会撒谎，叶青心里觉着好笑，眼前是洛楹的姐姐，他自是谦恭有礼：“洛大小姐客气，在下叶青，既同洛楹是朋友，照顾也是应该的。”
洛翎不失富家千金的大方温雅：“阿楹，要不请叶公子到府里坐一坐吧。”
“......”洛楹没想到姐姐对叶青会如此热忱，哑然地望了望叶青，不知他意下如何。
叶青却只能婉拒：“天色已晚，且稍后与朋友已有约定，今日还是不叨扰了，他日定当登门拜访。”
虽说有些失望，可洛楹从不做勉强人的事，浅笑道：“那我们便改日再邀。”而后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回府后，洛翎打听了叶青的身份，洛楹也不隐瞒，把叶青助自己修道的事都说了，还请姐姐替自己保密，洛翎爽利地应下了，这份爽利倒是在洛楹意料之外。洛楹看着姐姐还是一如前几日那般愉悦，不，似乎比前几日还要欢愉，再次好奇追问，依旧无果，甚是无趣。
到了晚膳时辰，阿珉过来了。洛楹只觉得平日里活泼蹦跶的弟弟看到自己后突然间老实乖巧了很多，不知是否错觉，他似乎有些怕自己，像做坏事被抓到的那种怕。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他怎么了，他憨憨地笑着，说今日课业有些深奥，学得他有些精力不支。
饭后落雪阁里只洛翎一人，取出了一幅画卷于桌案上展开，正是上次洛楹看到的那幅无眼男子画。纤指拈笔沾墨，在画上提到：“一朝轻丝烟柳翠，不及岁岁竹叶青。”末了看向画中人，一双魅人的桃花眼不知道何时已被点上，便是叶青。
......
青龙回到三湾时，朱雀早已在那候了一小会儿。其实他先前同洛楹说与朋友约定并非假话，在洛楹与桓英交谈时他收到了朱雀传来的消息，需要回三湾细说。
只听得朱雀道：“我扮做洛楹的样子问了洛珉血魔石的来处。给洛珉血魔石的人，你也认识！”
“是桓英。”
“是桓英。”
二人异口同声。朱雀讶异青龙是如何知晓的。
青龙很是镇定，解释道：“下午我同洛楹在街上遇到了他，原来他们认识竟有一段时日了。方才我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他。”
朱雀觉得蹊跷：“他特意在那儿等你？”
青龙点头。适才刚至荷花池，桓英已在那，看神情显然是特意等他的。
半个时辰前，荷花池。
桓英神色悠然，不急不忙地打了招呼：“青龙神君，别来无恙。”
青龙一脸凝色，不想同他拐弯抹角：“血魔石是你放在洛楹身边的？”
“是我。”桓英也是很痛快地认了。
“为何？”青龙紧接着追问。
桓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沉地呼出：“我找了一百多年终于找到了她！可惜，她全然不记得我......听闻血魔石能助人忆起从前，我便想一试。”
青龙将信将疑：“你将血魔石放于她身边，就未想过血魔石会让她步入邪途？”
“只要心中无魔，那么血魔石能赋予其的不过是魔力，不会是魔性。曾经那些因血魔石入魔的，你应该先看看他们的心性如何，怕是连洛楹的万分之一都不如。”桓英勾起的唇角中嘲讽意味十足。
青龙不否认桓英的话说得对，可也有不对，然意识清晰的他此刻无暇与其争论这些个道理，只继续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的血魔石从何而来？”
桓英：“这正是我在此恭候神君的目的。血魔石乃我日前从他人处借得，据说已在神君手上，可否归还？如此我于他人也好做交代。”
“从何人处借来？”青龙倒想看看他如何往下编这个谎。
桓英直接说出了“巫郯”。“他想让我替他寻一人，我便提出了借血魔石的条件。”
未曾料到桓英竟主动供出巫郯，倒是让青龙心中有一瞬的诧异，然转念一想，许是他有意主动供出，这样一来便可使旁人误以为他与巫郯非一条路。于是青龙顺着桓英的回答继续追问着：“寻何人？”
“他只说此人与他有关系，具体何人，我答应他保密，不可说！”桓英佯装无奈地笑了笑。他每个问题都答得滴水不漏，这般天衣无缝如同事先准备好的一般。见青龙没有接着问，桓英道：“如此，神君可否将血魔石交还于我？”
青龙面无表情道：“血魔石乃魔物，我已交由帝君。”
“什么？那我该如何予人交待？”桓英惊呼道。
“若你不好交待，我可帮你去交待。”青龙早收了往日的温和谦逊，正颜厉色道。
“好！有神君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改日我来找神君的时候可别出尔反尔。”
......
青龙将与桓英交涉的经过细细同朱雀说了明白。朱雀一听直道：“他显然有备而来。”然眼下他们虽不会尽信桓英的话，可也无证据证明桓英说的有假。目前只能先护住洛楹，避免让洛楹与桓英再有往来，其它的......走一步算一步。
日升月落，一切似乎依旧如常，洛楹的修行已渐入佳境，自己极其喜悦，然青龙和朱雀不确定究竟是洛楹真的天赋异于常人，还是血魔石对她的影响一直未消除，助长了她的修为，毕竟她偶尔还是会被梦魇侵扰。
期间洛楹去光顾过一次桓英的丝绸铺，到底曾答应了要去的。之后桓英又约过洛楹两次，皆被婉拒，对于叶青的嘱托，洛楹终归是入心的。
“主上，洛楹定是受了他们的蛊惑，他们始终在怀疑你。”
桓英轻笑出声：“他们怀疑得......又不错，可那又如何？近几日你不要外出，只要没证据，那些神仙便不敢对我有动作，跟他们耗着便是。”
昏黄色的墙壁，正中间一副巨型的黑金壁画，画上的一只巨雕目光锐利有神，猛扑向草地上的羚羊，企图将其一口吞食。纵使这屋子再宽敞再奢华，仍不免让人心生压抑。桓英斜卧于一旁的贵妃榻上，拿过巫郯递来的佳酿浅尝辄止，巫郯立于一旁，桓英即是巫郯的新主，冉孤的私生子。
只听巫郯不解道：“那主人为何急于现身，敌明我暗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岂非对我们更有利？”
桓英放下杯盏，起身拈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当你隐匿于暗处时，会让对手异常警醒，可若你从暗处走出来，也许会使其有所松懈。你是希望你的对手处处堤防让你无懈可击，还是希望他放松警惕让你有机可乘？”
这么一说巫郯明白了，接着又问：“不过眼下他们一心要断了您同洛楹的联系，如此一来，我们后面的计划该如何？”
桓英挑眉，想到如今洛府被青龙设了结，洛楹基本于府中不外出，偶尔几次出府也由青龙陪着。“这个我会再想办法。”转而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林家最近怎么样？”
巫郯：“已经怀上了，今早林府里都知道了，林莫清气急败坏，处处给人摆脸色，被林老头训斥了一顿。”
“哦？”嘴角不怀好意地一扬，“如此，下午我便去瞧瞧......”
林府，不似洛家高宅的素雅大气，而是处处彰显了家主的阔绰富裕。赤金色的墙壁在阳光下尽显张扬之势，一湖碧色托着星星点点的水芝，顺着湖沿的长廊而过时能闻得阵阵荷叶清香。湖的另一头，郁郁葱葱间有座水榭，芙蓉色的罗幔不时轻舞，隐约能窥见水榭中的娉婷身姿。
忽然“呯呯”一阵茶盏破裂的声响自水榭中传出，随之是林莫清的怒斥：“你算什么东西！这般狗仗人势，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