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样（1/1）
“姐？你来多久了？”
洛翎轻盈起身走向洛楹：“先前听朔月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了。你这一回来又急着出去的，天都黑了，我让厨房做了吃的，去洗个脸再慢慢吃。”
“嗯！”洛楹乖巧地点头，虽只出去了三天不到，却也是第一次跟姐姐分开这么久，心里还是想念的。加之今日林莫清的一番话虽让人气恼，可有些也并非毫无道理。
想她洛家的产业在城中早已根深蒂固，即便说是这一带的霸主也不为过。自她记事起便知晓，只要是父亲想的，就没有拿不下来的生意。为照顾些小商贾，有的小买卖确是会拱手让于他人，可大生意父亲却从不愿错失，顶多会拉上一两家一起做。而这次，父亲是真真实实地丢掉了一笔大买卖。
那林家虽是外来家族，可林氏父女合力，使得整个家族颇有后来居上之势。反观自家，姐姐温顺谦恭的性子着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好在平日里总算也会帮着父亲打理些账目上的事；弟弟阿珉去年刚满十岁，想成才还须再读几年书；自己呢，不仅帮不上父亲，还一直做着父亲打心底里看不上的事儿。父亲年纪大了，为了家业却还在一个人苦苦奔波。他应是羡慕林家的，不然这次去润州也不会把阿珉带去，想是希望阿珉从小就能出去长长见识，早日独当一面。
见洛楹一块梨花酥咬了七八口还没吃完，洛翎觉得奇怪：“阿楹，在想什么呢？”
洛楹回过神，一口吃完了手中剩下的梨花酥，问道：“姐，我现在是不是家里最会添乱，最拖后腿的那个孩子？”
洛翎片刻的诧异后笑道：“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倒像变了个人，尽说傻话了，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
洛楹也不隐瞒：“我拜了位师父，能指点我修行。”
“什么？”洛翎大惊，自家妹妹虽不务家业，但也不是会犯傻之人，“你拜的什么人？在哪认识的？莫要被人骗了才好，有没有吃亏？”
“哎，姐，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真的这么没用？我有分寸的，那是位真的高人，我定会好好求教，待有所成时定能助咱们洛家一臂之力。”
洛翎握着洛楹的手，“阿楹，其实父亲从未想过要求你做太多，他只望我们这些子女过好自己的生活。你看平日里即便你胡言乱为的，父亲训斥你，却不会真的怨你。”边说边捋了捋洛楹鬓边散落的几根碎发。“你是他的女儿，是我的妹妹，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没有人会怪你，你能一生安康无忧才是家人最在意的。”
“可若是以后我犯了大错，拖垮了家里，也不......”洛楹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洛翎捂住了嘴。
“越说越离谱，你能犯什么大错，我永远都相信我的妹妹，无论他人怎么说你，我会一直疼你护你，而我们洛家的家业也会世代传承下去！”
洛楹难得撒娇似的挽住洛翎的胳膊，依偎了过去，呢喃着：“姐姐，我记着你的话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刚离开听雨轩，有风吹过，随之而来的似乎是团黑影一闪即逝，四下里瞧去却又没发现什么，洛翎问了身侧的丫鬟：“有没有看见什么？”
丫鬟茫然回答：“奴婢没看见什么。”
洛翎想着许是自己累了，眼睛花了，向四周又扫了一眼，没发现异样，便走了。
洛楹摒退了屋里的下人，从包袱里拿出了朱雀赠予她的心经。修道先修心，朱雀已经教了她修习心法的门路，她悟性极高，自己看着书上所言便能参透多半。朱雀索性将经书给了她，还教了她守一、听息之类的基本功法，并同她约定了每旬两人在亓蒙山见一次。
盘腿，吐纳，洛楹开始了她的修习。
“她真的有道缘，若能心无旁骛，一心修行，怕是我那些座下弟子都无人能及。”朱雀慨叹。
此处乃初华山的大殿内，青龙的神殿，他与朱雀通过乾坤镜看着正打坐的洛楹。听了朱雀的话，他的满心欢喜倒是溢于言表。
“谁这么能耐？竟得朱雀上神如此高的夸赞。”一道爽朗高亢的男声蓦然自二人身后传来。
二人闻言转身。来人带着他特有的意气风发之态，眉尾细长入鬓，眼眸似星辰，白色锦袍如银汉中洗练过一般，多衬出了其几分风华。这便是与青龙、朱雀齐名的又一四神君之一，白虎，坐镇于西方。
白虎凑到两人中间，瞅了眼乾坤镜。“她？”转而指着乾坤镜对青龙道：“原来这就是那个让你置我于不顾的人，亏得你我相交了几千年，哎！”假意失落地摇了摇头。
“你哪儿听来的？”青龙问。因为自己从未与白虎说过洛楹的事，那会从天宫急忙离去时也未告知白虎缘由，他怎知自己当时离开是作甚去了。
“哈，朱雀下面那几个丫头好糊弄得很，三言两语的就被我套出话来了。”戏谑地看了眼朱雀，继续对青龙道：“她们说是你之前去给朱雀引荐了一个女弟子，所以我就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赢得青龙战神的赏识，使得战神您煞费苦心。”
朱雀：“这几个小崽子，总管不住自己的嘴。”
青龙：“你来我这，应该不是只想看看我给朱雀引荐了什么人吧？”
“哈哈哈，当然不是，我还不至于如此无聊，有正事的，不过顺便能看看也好。”
青龙挥手在乾坤镜上轻轻一拂，镜中画面消失，“说你的正事。”
白虎这才收敛起玩笑劲，正经道：“那日在天宫你走了之后，还是帝君出现帮我脱了身。你们都知道，平白无故的，帝君不会轻易现身。他说最近感觉下界的妖气窜动得频繁了起来，各地屡现妖孽作祟之事。要知道，自从冉孤被帝君灭了之后，剩下的小妖小怪都偏安一隅，各自规矩修行，那些无心修行的也不敢妄动，这人间也太平了百来年了。且近日，你这东部似乎妖气最为偏重。帝君便让我来同你说说这事，也让你多加留意。”
伸出手掌，银光环绕又散去，一物陈于白虎掌中。“上你这初华山前，我在整个江东转了圈，确实发现了几处有妖兽出没伤人的迹象，其中两个地方都看到了这个。”几人齐齐望向白虎手中的两根黑色羽毛。
青龙和朱雀一人捏起一根黑羽细看，他们都熟悉这个，曾经冉孤所到之处偶尔也会留下。
冉孤，众妖都称其为魔君。最初也只是一不知名的小妖，然而其好胜心极强，苦心修炼，千年的时间炼出了旁人上万年的修为，却也是个奇才。奈何其心不正，贪念不止，妄想替代天界，重构三界秩序。百年前的天魔大战中最后被帝君用固魂鼎震碎魂魄，灰飞烟灭。
“不可能是冉孤。”朱雀肯定道，“固魂鼎下没有人能生还。那留下这个的跟冉孤会是什么关系？”
青龙：“冉孤一族当时尽数被灭，事后玄武查验过，没有一个疏漏的。玄武最是心思缜密，从未出过差池。除非，还有什么和冉孤有关的人是我们不知道的。”
朱雀不明：“若真有这样的人，很可能是来为冉孤复仇，可为何一百多年了才出现？”
青龙眉心微微一皱：“许是一百年前能力尚浅，不足以抗衡天界。”
朱雀听后却更是疑惑：“一百年前没能力，难道一百年后就行了？短短百年时间能习得多少修为，总不会又一个像冉孤那样的奇才吧。”
“会不会当年死的可能不是冉孤，只是个替身。”白虎猜测着。
青龙随即否定：“固魂鼎下任何仙魔鬼怪都会现出真身。”
白虎：“那会不会真身不假，但魂魄不实。”
青龙点了点头：“都有可能，明日我就下山。”
白虎将胳膊搭于青龙肩上，又没了之前的正经神色，一个挑眉：“需要我帮忙直说，或者，我这几日就留在江东协助你也可。”
朱雀嗤笑道：“你是真的想帮他，还是带了一己私欲？”
白虎心怀不轨地笑着：“诶？”下巴朝乾坤镜的方向扬了扬，“她叫什么？住哪？”
青龙一个抽身走开，白虎的胳膊没了支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日，洛楹正在房中盘腿而坐，运气吐息，哄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二姐二姐，我给你带了东西。”是弟弟洛珉。想来是父亲回来了。
“阿珉给我带什么了。”说着接过洛珉手中的小盒子，打开盒盖，里面竟是一小碟肉片。
“你快尝尝，可好吃了。”洛珉满眼期待地望着姐姐。
洛楹拈起一片，看了看，第一次见着肉还能做得这么通透的，像晶石一般。咬了一口，光滑酥嫩，肥而不腻。“这么好吃啊！谢谢你，阿珉。”
洛珉憨憨地笑着，一低头看见了洛楹身侧的心经，好奇地翻起来看了看：“二姐，你是在练功吗？”
洛楹搂住洛珉，“对啊，二姐只有把自己练强了，以后才能保护好阿珉。”
“阿珉是男孩子，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大姐和二姐。哦，对了，我还要保护好百姓。”
“呵呵。”洛楹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这么小都能想到百姓了，阿珉好样的。”
“二姐你不知道，今日回城路过郊外的林子时，遇到了两个暴尸荒野的猎人，好可怜。听说样子极惨，浑身发青，尸身残缺，像是被野兽啃食的。父亲不让我看，后来擢人去报了官。”
洛楹惊诧不已，城郊的林子早年官府就清查过，周边也做了布防，里面野味不少，可野兽早就没了。十几年了从未有猎人在那出过事。“官府去了吗？怎么说的？”
“去了，尸体抬走了，说是要让仵作验过再说。”
浑身发青，难道是中毒了？毒发身亡后被其他生物咬食，那啃食尸体的生物也不会幸存才是，周边也该能见其他尸体。
翌日，洛楹又去了茶楼，听着茶楼里的人果然在谈论着昨日的两具尸体，一些猜测也同她想的一样。
“跟你们说啊，我一亲戚认识那仵作。听说，不像是人为。”
“你这不废话嘛，不都在怀疑是野兽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非人间之物所为。”
周围几人骤然间紧张起来。
“你的意思是......有鬼？”说话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鬼，便是妖！”
众人一阵惊呼，只觉不可思议。洛楹亦暗暗吃惊，广陵城中还从未出现过什么妖魔鬼怪的。
就在茶楼内众说纷纭之时，一中年男子进了茶楼径直跑向正在闲聊的那桌。“诶？听说官府发告示了，跟昨天城郊林子里的事有关，去看看。”
“走走走，看看去。”搁下一块碎银，几人离去。其余在座也都好奇跟了去，洛楹亦没落下。
告示前挤了一层层的人。
“因城郊树林有不明野兽出没，已伤及多人性命，为顾及城中百姓安危，即日起封锁树林，任何人禁止入林，特告知。”
“这......这什么嘛？什么都没说？到底是什么野兽？如何伤的人？”
“算了，肯定是没查出来，真查出来了能说得这般含糊？”
......
百姓们一言一语，洛楹也有些想法在心里徘徊着。刚一转身，眉眼间笑意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