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双月（1/1）

由于黑潮生态下危机四伏的环境，这种被称为“飞鹰”的经过专门训练的红隼已经在临近区近乎完全取代了传统的邮政系统。

在绝大部分还未铺设电报系统且没有铁路穿过的山野村镇中，人们正是靠着这些经过聪明的小家伙来实现中短距离的消息传递。

一名驯养着红隼的传令兵很快就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抽出一张军队调令专用的褐色牛皮纸，但他拿着钢笔刚准备在上面书写，女爵大人却把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他。

纸条也是军用的牛皮纸，但是卷了漂亮的金线，而且还烙了金泥上去。

传令兵没有多问，只是把列娜塔给他的信条塞进红隼脚腕上的套筒里，然后对红隼做了几个编译过的手势。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叫，这只精心选育过的强壮红隼便刺入了迷雾，消失不见了。

虽然皇家科学院这么多白胡子白头发的科学家到现在都没能搞明白它们核桃仁大小的脑子是怎么精确地指引它们找到目标的，但并不妨碍他们跳过理论步骤，直接将其投入到实践中。

小队剩下的人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在一个坑里，然后往里面倒上煤油和枯树枝，为了以防万一，那些丑恶的人皮书、人皮鼓之类的东西也被他们收集起来一并丢进了尸坑里面。

列娜塔站在小队长边上，看着他丢下一支火把将这些人渣的尸块和他们人类肢体制作的亵渎之物全点燃了。

“做完这些你们就回卡迪亚吧，剩下的剥皮者我会处理的。”烈火在列娜塔的面前升腾而起，衬得她脸上的疤痕更加凶狠，“另外让你们的民兵支部做好准备，这次潮汐夜是双月并临。”

这不算什么秘密，反正双月并临的消息很快就会借由飞鹰与还在运转的电报、铁路邮政系统通知给各个登陆在册的要塞与城镇。

黑色的烟气和蛋白质燃烧的臭味融进了浓得化不开的迷雾里，民兵们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只剩大火中的噼啪声还在响。

他们知道双月并临意味着什么。

“放心，海德要塞会给你们派一支炮兵小队的。”列娜塔瞥了一眼吓得六神无主的民兵们。

作为即将实施的“不可破防线”计划的东区重要交通枢纽之一，如卡迪亚这般有一定战略意义的地区往往能得到更高优先的保护与支援。

至于其他那些过于分散或干脆就在防线之外的区域...很遗憾，他们的命运只能交给他们自己掌握了。

她的话让卡迪亚的民兵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同时他们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列娜塔大人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人敢出声询问。

而列娜塔则始终望着北方。

如果你能靠近一些，就能发现她冷漠的眼眸中虽然坚定依旧，却有难以察觉的忧虑。

双月并临，灾祸将至。

上一次的双月，他们在防备完善的情况下死了十多万人，并且丢掉了巴别塔一线的要塞防御群。

而这一次，他们所仓促建立的水泥堑壕与临时墙体，又得用多少人命才能填住呢？

月河的上游近期出现了可怕的异变，如今这里又有报告称发现了天启骑士团的踪迹。而南方的高环议会却驳回了他们开展调查的申请，放任天启骑士团这样的叛教者与剥皮修会的疯子肆意横行在这片土地上。

高领主们是擅长精明算计的商人，也是不折不扣的蠢货，他们贪婪地占有着他们能够占有的一切，然后以美酒与原始的欲望填充他们面对巨大恐惧时千疮百孔的心灵。

双月并临，死兆之始。

列娜塔戴好头盔。

他们...又还能为这片大陆上的人类抵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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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村子南边的拉蒙一家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村子里的治安官马维南叫上了我们几个还能动弹的人，让我们与他一起到拉蒙家去看看。

我们点起火把，走在村子寂寥无声的石板路上，默默不语。

我们推开拉蒙家的大门，门后的黑暗已经昭示着不详与恐怖。

治安官马维南举起了手中的老式火绳枪，另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南伊思则壮着胆用手里的火把往里面的黑暗探去。

然而门后景象却吓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在那些遍地的残肢血泊、桌椅残骸中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背对着我们，只有那件依附在青黑色臃肿肉体上的破烂长裙勉强告诉我们这人是谁。

可怜的老头南伊思，他一定是被这样骇人的场景吓傻了，才会原地站着仍由它的利齿咬穿他的喉咙。

南伊思的血浇灭了我的勇气，我...逃跑了。

在我踉跄地转过身时，我听见了身后传来了火枪开火的声音。而在那声绝望的嘹啼过后，是剩下的人的叫喊与痛苦的哀嚎。

它们一声声地在迷雾中传来，然后降调、扭曲、重组融合为更加疯狂的嘲笑。

我已忘记我是怎么穿过沉重的雾霭与道路旁耸立的阴沉老树回到家中的。

我痛苦地背靠着门板，在自责和逃脱的欣喜里被一点点抽干力气，甚至忽略了家里的煤油灯和蜡烛都已在不知什么时候尽数熄灭。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并尝试挽回时，已经太迟了。

我眼见着绝对的黑暗中有不计其数的远古的阴影开始舞蹈跳跃，然后在我惊恐的眼神中蠕动着并入我的灵魂。

我绝望地想要逃离、想要呐喊，却似乎被什么牢牢束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恐惧的电流席卷过我的全身，猛烈跳动的心脏几乎下一刻就要炸裂。

然后...一切都重归寂静了。

我的内心获得了无限的平静。

往昔的喃喃低语再次响彻在我的耳畔，而这一次，我理解并接受了它为我赐下的祝福。

在凌越旧日的阴影之后，我终见永视之光辉。

群星已至，血肉归一。

世界的本相...是血...与黑暗...

我安然地躺倒在腐败的摇篮中，任由增生的肿瘤与囊肿穿透我的骨隙和内脏。

它们恣意蜿蜒，蠕动爬行。

我挣扎着张开浮肿的双臂，向黑星阴影下搏动的至高存在高声疾呼！

吞噬我吧。

碾碎我吧。

让我成为承载你无上荣耀的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