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言的承诺（1/1）

“不要小看它，”VITA显得十分自豪，“长矛，冷兵器时代最杰出最高效的杀器之一，适用于杀死不够可爱也不够濒危的野生动物或人类自己，对所有缺乏护具的生物体都能造成致命的威胁。”

“只要能够刺中要害。”想了想，VITA又补充了一句：“嗯，只要它们有要害。”

“有没有B计划或者备用计划...？算了。”她叹了口气，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如果我们有铅，酸或者别的能够做成化学蓄电池的东西的话，也许还能为我们的长矛加装电击模块。”VITA尽量安慰她。

“可惜我们没有。”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在组装了发电机后仅剩的电子废料与钢铁，莫西莱尔知道这就是她们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那就做长矛吧。

即便只是制作这种毫无科技美感可言的原始冷兵器，她也会以最严谨的态度去完成它的——大概吧。

“让迪拉翁按图纸给我削一批两米长的木杆，直径误差控制在两毫米内。”莫西莱尔对VITA吩咐道，然后在工具箱里翻找合适的器具。

一边翻着，她一边低声嘟囔起来：“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做这种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又自己给自己宽慰道：“没关系的莫西莱尔，反正拿到制造模块以后这些长矛就会被淘汰。”

几乎是一眨眼，天就亮了。薄薄的雾气后露出惨淡的旧日的一角，模模糊糊地开始勾勒出赛万平原与赛万平原上这个热火朝天的小营地。

将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遍又一遍，雷纳德从篝火边站起身来，朝不远处正向他走来的迪斯马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伙计。”迪斯马应该也没有休息好，但是看起来很兴奋。

他相信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两人肩并肩走着，路上又遇到了迪伦和卢恩，于是两个人的队伍变成了四个人，等他们来到莫西莱尔的小屋的时候，发现巴布斯与费尔南多早就在那等着了。

莫西莱尔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慵懒地靠在小屋的墙上，只是这次没有拿本子，腰间还别上了她的长剑，一张年轻的脸在火光、灯光与流雾的作用下显得柔和又坚毅。

迪斯马注意到她的脚边还摆了一些在晨光中闪闪发光的东西——走近了看，才知道原来是数柄崭新的长矛。

长矛共有五柄，正符合队伍里年轻男人的数量。

打造这几柄长矛花了莫西莱尔六七个小时的时间——请宽容点，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制作这种老古董。

莫西莱尔本来还想趁着太阳出来前的功夫小憩一会儿的，只是没料到刚闭上眼就有早起的人举着火把投入了围墙的建设之中——一有人开头，营地里就马上热闹了起来，丁零当啷的敲打声与吆喝声便此起彼伏了。

好吧，她还是低估了大家的热情，也低估了他们的决心。

所以她多了两个黑眼圈，而且一个劲儿地打哈欠。她以前经常通宵打新出的电子游戏，然后又神采奕奕地去上班，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再也经不起熬夜带来的伤害了。

“拿上它们，出发吧。”莫西莱尔翻身跨上乖巧等候着她的葡萄。

现在她上马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颇具有西部女牛仔的风范——她是不是得像卢恩那样给自己搞个牛仔帽了？

得到了莫西莱尔的允许，除了识趣的没有动弹的小老头儿费尔南多，剩下的五个人都从地上拾起了一柄长矛。

这寒光闪烁的长矛一拿在手里，雷纳德就能感到它与他以前拿过的木矛的差距。

同流民们粗糙的木矛相比，它显然更精致，抛过光的金属枪头也能更轻易地破开常见野兽的厚皮与血肉。

雷纳德以前曾为了狩猎大型猎物专门练过矛，所以知道这种制造精良的长柄武器在合适的人手里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她从哪儿搞到它们的？

雷纳德稍微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长矛。它有点沉甸甸的，但是他很喜欢这种扎实的手感。

“走了，伙计。”好友迪斯马碰了碰雷纳德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跟上。

莫西莱尔坐在葡萄的背上，不断地回应那些主动与她打招呼的人们。

这些勤勉的人额头大都已经渗出了一点劳作的细汗。

有扛着木锹的男人朝她鞠躬，她就回以颔首点头；有挎着篮子的妇人朝她挥手热情地打招呼，她便露出礼貌优雅的微笑。

她尽量在适应这种必要的社交行为，尤其这两天说的话的份量已经抵得上她过去一年的了。

原本挑这么个日头都没完全出来的时间就急匆匆地出发就是做了避开人们的视线的打算，但如今一看，这打算已经是完全落空了。

好像是从莫西莱尔他们肃穆的神情、高举的剧烈燃烧的火把与那几柄反射着寒光的利矛中意识到了什么，一些队员的亲属不断从道路两侧的人群中挤出来，简单地给他们的丈夫、儿子，兄弟或恋人一个拥抱，一个吻或是划过脸颊的最深情的抚摸。

这个时候莫西莱尔也会放慢葡萄的脚步，尽量留给他们足够的互相温存的时间。

她只是偶尔会冷酷一些，并不代表她不懂得欣赏爱的美与意义。

等他们走到营地的边缘的时候，莫西莱尔的身后已经跟上了一大片人。

人群最前方的莫西莱尔调转过葡萄，但很快又调转回去。

因为她意识到她根本就什么都不必说，她只要把他们平安地带回来就行。

将手中的手电筒拧开，恒久的迷雾中就出现了一道足以破碎黑暗的光束。

在出发前，她还特地将手电筒充满了电。如今，她只需要踏出自己的第一步。

“走吧。”莫西莱尔垂着眼睛说。

他们很快离开了，而留在营地的人则沉默不语，只是用最庄重最真挚的眼神祝福着这些勇敢迈入密林与迷雾的平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