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必须实现的目标（1/1）

一场振奋人心的演讲能使她接下来的计划顺利地进行下去——至少她希望是这样的。

“有时间么？”她在人民的欢呼声中从容地转过身去，向身边目瞪口呆的卢恩发出了同行的邀请。

很显然，卢恩并没有理由拒绝她。所以他点了点头，跟在了莫西莱尔的身侧。

卢恩原先以为莫西莱尔是有事情找他商量，却没想到她却保持着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安静，踽踽地只是在前面走着。莫西莱尔不说，卢恩也就不问。

两个人漫步似的缓行从营地的中央开始，绕了两圈后又一直走到距离营地有些距离的南面的一个山包上才停下来。

黎明时分的雾气还没有正午时那么浓郁，偶尔能有熹微的金光穿过他们头顶封锁的雾气，在温湿的空气里留下几束璀璨的浅流。此时此刻，连以往阴森的迷雾都开始因为阳光的散射变得有些迷人了。

它们从凝视前方的莫西莱尔的柔软发梢上掠过，然后一直披散至她棱角分明的肩膀也不停下。她腰间的剑鞘正利芒闪烁——也许是卢恩的错觉，他真的觉得这片地方的迷雾好像淡化下去了。

“昨晚过的怎么样？”她忽然说话了。

“还不错。”卢恩知道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废话的。他把破破烂烂的帽子摘下来，心里有了个底：昨晚的平静果然与她有关系。

“嗯。那就好。”莫西莱尔没有继续接话，反而是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们现在最缺什么么？”

“食物？”卢恩第一个想到的词语就和吃的有关，也许这是因为他早就饿怕了。

“很缺，但还不是。”莫西莱尔摇了摇头。

“呃，能够栖身的庇护所？”卢恩试探性地回答她，但是她再次摇了摇头。

“是一个目标。一个短期的目标。”莫西莱尔站定在一处可以俯瞰整座小平原的山包上，安静地看着她面前那些散落在逃生舱附近的小小人影和那些小小的火光。“我希望你们明白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奋斗。”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脸上有一种极为专注的神情。

卢恩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话，但很快又闭上了。他保持着沉默，两个人便在迷雾中并列矗立了很久。

“所以你真的是——”终于，卢恩指了指天上，“真的是天上来的吗？”

“嗯。”

莫西莱尔肯定的回答让身边的男人好奇地看着她，眼神就好像是正在打量一个稀有的会说话的陨石。

但往好了想，也许他不过是在好奇自己如何在穿越大气层后依然能做到保持其优雅与风度翩翩的。

老实说，莫西莱尔已经在心中准备好回答他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蠢问题了——但是卢恩没有，这个身上还缠绕着烟味的讨人厌的烟鬼没有向她提问她的身世、她的过往或将来的打算。

“那你是人类吗？”莫西莱尔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比她想象中更蠢的蠢问题。

“你懂我什么意思吧？”卢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补充了一句：“他们都说外星人应该是蓝皮肤大眼睛。而你，我的女士，你只有大眼睛。”

“是啊，除了我偶尔会沉迷于吃细皮嫩肉的小孩儿，——我想我们之间大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使人毛骨悚然的鬼话。

“吃小孩儿？！”他显然被莫西莱尔吓了一跳，脚底一个踉跄好悬滚下山坡。

“噢，我是开玩笑的。——你真该看看你那张吓得缩在一起的脸，卢恩。就好像一条被人踩了几脚的香蕉皮。”莫西莱尔真的不适合开玩笑，因为不论是在其开玩笑前，还是在开玩笑后，她脸上的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都与那些电视直播中阔论的政客没有分毫区别。

“我没有被吓到。”卢恩冷淡地昂着头。

“噢？那是我的摄像头出了问题了。”她把右手的手腕放在他的面前给他看。不知为什么的，她的手腕上悬浮了一张神奇的用光线组成的图像。——就像照片一样——只是它是彩色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按闪光灯的动作。

好吧，在她大方地承认自己外来者的身份之后，卢恩觉得这种事情已经变得稀松平常了起来。

这张让人惊奇的清晰照片中间只有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鬼，其满是胡渣的憔悴的脸上正因为某些原因而露出会使人捧腹大笑的惊恐的神情——如果这个邋遢鬼不是他自己就更好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卢恩客观地做出了自己的点评。

“是吗？我还挺喜欢这张照片的。虽然...嗯，缺乏了足够的深度与美感。我将来要把它打印出来——就把它裱在客厅的中央好了，你觉得呢？”

虽然卢恩听不懂她口中的“打印”是什么意思，但是料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看来仅从外表来判断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随你好了。”卢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的表现使某个坏心肠的女人显得有些失望。

“我劝你有时间还是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他呆板地咳嗽一声，提醒起她曾夸下的海口：“毕竟您是要七日之内将此地从无化有的。”

“当然。我早已经在个人终端里规划好了。——你不信吗？” 莫西莱尔当然不是早饭吃太饱了闲来无事四处闲逛——也许刚才是的，但现在她没有那么撑了——她的意思是，她在通过这种方式丈量规划她的墙体与未来的建筑。

“我们要在三天之内搭建好能够供所有人栖身的房屋，然后再建立起一道五米高的围墙。”

“我还会建立起一整套电力驱动的照明系统——或许是依靠风力，也可能是依靠水力。”她指着不远处汩汩涌过的月河的一小条分支。

那条流过营地的分流其实不算宽阔，充其量也就是一条能捕点河虾的浅溪而已。有些早起的女人们正在溪边打水，离得不远的下游还有活泼的几个大孩子在戏水玩闹。它如此地渺小，尤其是在和更远的那条于迷雾中奔腾的月河形成声音上的对比之后。

但莫西莱尔并不为意，即便知道一己之力不可抗衡永恒之黑夜与迷雾，她的眼睛也在微光下闪闪发光起来，就仿佛已经看见了繁星般围绕着营地的点点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