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生八（1/1）

他看着顾棪，想冲他笑一笑，却看见了顾棪明亮眼睛中映出丑陋的自己，眼泪从他开裂的眼角流出，他难过极了，捂住脸，低声地啜泣。

“你受苦了。”

顾棪轻轻地抱着他，何攸想推开他，怕自己弄脏了顾棪。

但顾棪的怀抱太过温暖，他又舍不得了。

他的心被这股温暖融化，所有的不甘渐渐散去。

啜泣的声音渐渐低了，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我:“他……就这么走了？”

何攸就这么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心愿已了，魂魄已定，自然也就走了，有时候语言表达不了情感的万分之一，还不如不说。”

顾棪坐了下来，神色变得轻松，仿佛刚刚那个温柔的人并不是他，他冲着我说：“倒是你，以后怕是麻烦不断。”

我有些郁闷：“顾教授你也没有办法吗？”

顾棪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

他说：“没什么好办法，有付同学在身边，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就当丰富一下人生阅历就好了。”

神特么丰富一下人生阅历！

既来之则安之，怨天尤人并不是我做人的风格。

我们和顾棪商讨了具体的事宜后便回了宿舍。

轮转到骨科。

比起其他科室，骨科的医生大多行事洒脱彪悍，科室的工作氛围也相对轻松。

这日来了一位特殊的患者，他已经98岁高龄了，摔了一跤，盆骨骨折，无法再起身。

一般来说，几乎不会有医生会给这么大年纪的患者做这种大手术，但上面有人压下来，说必须做，接不上没关系，但手术一定要做。

这位老人家据说是黄埔军校出身，能够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自从他住进这个科室，除了睡觉他的嘴巴几乎没有停过，仅仅不到一天，护士们已经开始受不了了，好在他住的特护病房隔音不错，只要关上门，倒也扰不了其他人。

我私下问付乘月，这老头如此诡异，是不是中邪了。

付乘月觉得不太可能，在他身上没有看到灵魂被吞噬的痕迹，也就是说，他的灵魂是自愿离开身体的。

这和偷生的本质不一样，而且既然灵魂已经被取走，为什么还没有被完全吞噬干净，要留下这一缕残念呢？

这位老人家虽然是一名军人，但身上煞气并不重，估计那个时候应该是个文职人员，并没有经历战场厮杀，这种程度的，操控偷生的人还看不上。

我有些泄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和付乘月回到N市已经近三个月，那偷生背后之人依然没有现身。

“这么说，这位老者的事与偷生无关喽？”

“倒也不是无关，只是那东西躲了起来。”

“啊！”我一下子跳了起来，顾棪突然出现，“顾教授你怎么在这？！”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们瞬移到我卧室的时候，我可没你这么失礼。”

说起来，当时顾棪还正在换衣服，我和付乘月就这么突然出现确实不妥。

顾棪说有办法将那狗东西揪出来，他念了句口诀，我们到了一处寺庙。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原因，这座庙宇竟然阴气沉沉，冷风吹过，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进入正堂后面的内室，发现这里供奉着一排排的玉石牌位，有人祭奠香火。

供桌上放着玉石，玉石上都刻着名字。

这本没什么的，有很多人会为自己死去的亲人买上一块玉石，让他们在这里接受佛家香火，以求来世平安顺遂。

顾棪在其中一排玉石面前停下，脸色难看。

我跟过去看了一下，这里面有四块玉石，玉石上写着同一个名字：松本石根！而署名却是一个中国名字——戴莉。

松本石根当年率日军侵占N市，展开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其罪行昭昭，居然有人在这里给他设立排位！

真是可笑至极！无耻至极！天底下哪有受害者给凶手祭奠的道理！

“哼！好一个走狗！刀没架到脖子上，上杆子当汉奸！”

顾棪伸手，只见玉石内，有什么东西被他扯出来，重重地甩在地上，那东西糊成一团，不成人形。

紧接着他又甩出一道符，让那东西动弹不得。

“主子在这，他的狗怎么还躲着呢？”顾棪只动了动手指，那团东西便痛苦地哀嚎了起来，那声音凄厉刺耳，并不可怜。

“顾先生，我想我们可以交易。”

一对中年模样的男女出现在我们面前，嗯，三个对三个，公平对决。

我负责看着那个被符纸镇住的，他俩负责后来的这两个。

“你是戴莉？”顾棪冷笑一声，“呵，活得挺久啊，今日也该去死了。”

“本以为顾先生是个聪明人，怎么说起话来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呢？”

戴莉应该是忌惮顾棪，准备和我们谈谈条件。

“顾先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年轻真是好，若我早二十年认识义父，也能永葆青春了。

顾先生在等人吧，只是就算你等到了，那时候的你也是满面沟壑，再不复现在这副模样了，他见到你老去的脸，会不会落荒而逃呢？”

顾棪没有被戴莉的话吓到: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了结吧，死在我手里可不会太舒服。”

“哼！”同行的男子见顾棪不打算交易，失去了耐心：

“谁死还不一定呢！你拖住他，我先宰了那两个不中用的再来助你！凭我们两人不一定会输！”

这咋还有我的事呢？

我真的对你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啊大叔！

我求助一般看着付乘月，希望他能给我个护身法器啥的，但他丝毫没有鸟我！

那中年男人说完就来攻击我，估计一眼就看出来三人之中我最菜。

真是操了！

“站一边去！”

付乘月大喝一声，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我本能想逃，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在距离那对狗男女主子不远的地方待着。

顾棪和戴莉那边也打了起来，很明显，她不是顾棪的对手，只能勉强对上招。

付乘月这边截然相反，他被那男子压着打，大有支撑不住的架势。

我心里着急，却不知道如何帮忙。

“过来，年轻人。”

那黑漆漆的一团传来声音，我知道那坨东西必定不怀好意，所以不打算理会它。

那东西不死心：

“帮我揭下这符纸，我能助你永生，甚至让你拥有力量！

你看那二人，他们不过是区区小卒，却能永生不朽，并且拥有强大的力量，难道你不想拥有吗？

你看看现在的你，你的同伴被重伤，你只能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一个没有力量的人，只能悲愤，眼睁睁地看着至爱亲朋受难，什么也做不了！”

“你闭嘴！”

我被这东西搅乱了心神，眼看着付乘月受伤，顾棪想要帮忙却又被戴莉拦下。

付乘月又被那中年男子踢中了一脚，趴在地上起不来！

死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