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人性的提议（1/1）
中央的骰子甚至以看乐子的愉悦语气解说道：
“第一回合，人性尝试通过类比地球时期的父母，唤醒神性的共同记忆，来将心比心说明身为精灵母亲的琥珀同样意义非凡。
“剑走偏锋的操作很新颖，可惜被神性以‘世界是游戏，虚假的人无法与现实的人对等而驳回’！
“那么，人性接下来会如何出牌呢？”
人类努尔凝视着稳操胜券的精灵努尔，静默良久。
他终于明白神性对待芸芸众生的态度为何接近于无情了。
“这只是一个被创造的世界，是一个众神的游戏，由神明去赋予所有造物意义……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存在意义本身就是服务于创造祂的众神。
“神与世间万物的地位天生不对等。”
努尔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琥珀真的非常重要吗？”
精灵努尔双手撑在骰子的边缘上，直视着人类努尔：“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与精力，就不要用诡辩法来说服我。比如‘你怎么就能保证地球的生活不是同样被安排出来的，虚假的东西’；比如‘你不能直接定义人类，虚假的人也应该有人权’之类的。
“这种争论没有意义，只会牵扯到哲学层面上去，永无止境。”
人类努尔苦笑了一声：“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没错，你也举出了一个很好的例子。”精灵努尔耸耸肩，“所以你仍然坚持，即使明知世界是虚假的真相，也要把虚假的人当作真正的母亲对待？”
努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浑身充斥着无力感。
他感觉到疲惫感涌上了自己的身躯。他缓缓地盘腿坐在松软的草地上。
与精灵琥珀生活日常的点点滴滴闪过了努尔的脑海。
无论怎么看，琥珀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是无可争议的自己的母亲……他大脑中感性的层面正在如此呼喊着。
但努尔知道世界是被人为创造的产物后，一直以来所坚定的事物正逐渐破裂，无声无息地消失。
“众生皆是虚假的造物，那我为何要去吃力不讨好地去想方设法改变这个世界呢？
“奴隶也好，平民也好，贵族也好，他们都只是被设定好的程序罢了，设计堪称完美的程序……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想到这里，人类努尔抬起头，对上了精灵努尔犀利的目光。
“我想，我还是无法割舍琥珀，将她作为一个可以随时放弃的牺牲品看待。
“我仍然坚持她是我真正的母亲。即使一切皆为虚假，所产生的真挚感情也不会因此而蒙尘。
“你太追求绝对的理性与利益了，另一个我。你应该明白，让人类一直保持理性，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能的事。”
骰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怎么就破罐子破摔了。”
“倒也不是。”人类努尔站起身，态度诚恳地说道：“我并不打算直接说服你当场接受。我有个提议。”
“说。”精灵努尔的语气异常冰冷。
“自从占据主导权以来，你还没直接接触琥珀，与她日常相处过吧？要不先试试生活一段时间？”
精灵努尔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对于人性的提议，他有些意外。
“你要把主导权彻底让给我？”
“暂时的。”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打感情牌么？”
“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的话，倒也没错。”
精灵努尔的微笑神情带上了一丝玩味：“还以为你会做出要挟，不保护你的母亲就要鱼死网破。”
人类努尔淡淡地说道：“对手是我自己的话，这种威胁内讧的手段没有意义。既然你已经料到了，那就必定准备了相应的对策。”
旁观的骰子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只能决定孤注一掷。”精灵努尔身体前倾，逼近人类努尔的脸庞，“你在赌我最终会像你一样接受琥珀。”
人类努尔轻轻地点了下头。
精灵努尔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哼一声：“如果我仍然没有改变看法呢？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和我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人类努尔无奈地苦笑一声：“我们之间的信息与实力都不对等，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我抢不过你的。
“就算不信任我，完全消除我之前在身体各处残留的影响需要一段时间，你不觉得这个时间作为期限正合适么？”
精灵努尔认真地思考了一阵。
“如果你不再经常性地组织反抗，那没问题。作为交换，你不用继续被囚禁在荒原。如果遇到不满的情况，你可以直接与我沟通。不能试图强行夺过身体的控制权。”
“可以。”
骰子插嘴道：“要保证琥珀的安全，那最终就必然会产生干扰……”
“这点暂时不用担心。”精灵努尔神态自若地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无论是学院生活还是哥布林族群的发展都会比较平稳。不会干扰到关键节点的。”
突破上位种族以来，两人第一次握手言和。
不知道是不是努尔的错觉，他觉得骰子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
……
距离普尼斯港十分遥远的海面。
哥布林王努尔所在的幽灵巨舰在广袤无垠的无尽海中，与沧海一粟没什么区别。
此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巨舰在数层楼高的巨浪中起起伏伏。
努尔立在船首，脚底像生了树根般的一动不动，眺望着因风暴而能见度极低的远方。
“粉红蛊虫……前辈曾经说过，她遇到过一座巨型怪物伪装而成的岛屿，通过财富诱骗过路的船只，再吞食倒霉的人类。”
“我想找到一块未被诸神染指，可以供族群发展的土地，如果路途中能碰到那座吃人的岛屿也不错。”
他对岛屿怪物很感兴趣下来，对前辈口中描绘的，小山一样高的金银财宝更感兴趣。
努尔没说出口的是，他真正想找的是那片无人知晓流落到何处的东大陆。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
总有一天，他会抵达东大陆，抵达那曾经的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