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月下谈话（1/1）

农村的夜晚，天空总是那样清澈，一轮明月没有任何遮挡，就这样明亮地挂在那里，照亮着夜晚。

颜朝雪站的有些累了，蹲下身子想要坐下，初阳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地上。

“有些凉，别感冒了。”

颜朝雪坐了下来，想起昨天初阳说谎的场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虽然才一天没见，但初阳感觉像是过了很久，现在又重新看到那张盛满笑容的脸庞，初阳乱如麻的心出奇地平静了许多。

“我在想，某人说谎的样子。”

月光下，初阳脸色微红。

“就是这种表情，你是不是从来没说过谎呀！还会脸红。”

面对少女的嘲笑，初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自己还不是为了她才说谎，竟然还笑话自己，初阳扭过头去，静静地看着波动的水面。颜朝雪一连推了他好几下，都没有理会。

“好啦，好啦，我错了嘛！你是男孩子耶，就不能让让我嘛？”

初阳偷瞄了颜朝雪几眼，见她嘴唇紧抿，两旁的腮帮鼓成两个圆球，甚是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呀你，装的挺像，害得我还给你道歉。”

颜朝雪意识到被骗，两只手不停地拍打着少年，脸上的笑意更甚。初阳身体后仰，一边躲着，一边说道：“我帮了你，你还笑我，道歉不是应该的嘛！难道你爸妈没教过你。”

初阳话刚说完，颜朝雪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拨弄着，看起来十分失落。

初阳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见少女如此，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还很欢快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

凉风掠过，初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双臂交叉，快速地搓着。

“哼，冻死你得了。”

颜朝雪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衣服，抖掉上面的灰尘。

“呐，穿上吧！”

初阳接过衣服，快速穿上，瞬间感觉暖和了许多。见颜朝雪往前面走去，初阳跟了上去。

“对不起。”

颜朝雪回头。

“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颜朝雪没有说话，见旁边有根枯树枝，弯腰捡了起来，拿在手上，边走边挥打着。初阳就这样跟在后面，脑海里想着事情，忽然，颜朝雪停了下来。

“上次你就是在那里，一个人默默哭泣。我记得那片应该是坟地吧！”

初阳顺着颜朝雪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自己母亲埋葬的地方。想起母亲，初阳脸色一暗，声音低沉地回道：“是的，我妈妈就葬在那里。”

“我可以去看看阿姨吗？”

“可以。”

柳岸河两边的路要比旁边的田地高一些，有段坡度，而坟地就在田地里面，两人下了坡，顺着田埂，慢慢来到坟前。

农村埋葬的方式很简单，往下挖一个比棺材稍微深一些、宽一些的坑，棺材放进去后，直接用土盖上，上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土堆即可。

一般自家的已故亲人都会埋在自己田地了，所以即使没有墓碑，也能轻易找到。

初阳捡起散落在坟墓周围的土块，往坟头上扔了扔，眼神悲伤地看着眼前的土堆。

颜朝雪看了一眼坟墓，又借着月光看了看周围的地形，随即就走了。

初阳被颜朝雪的一系列谜之操作搞得有些懵。

刚才她提出要来看看，初阳很是感动。一个小女生，大半夜的，能鼓足勇气去看同学家的已故亲人，不是关系特别好的，根本不可能。

只是她来了就随意看了两眼，就离开了，让初阳有些不解。

按照常理，不说磕头，说两句话总是应该的。

但性格使然，初阳即使再困惑，别人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问。

只是静静地跟在颜朝雪身后。

走着走着，颜朝雪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颜朝雪没有回头，所以初阳看不到少女脸上表情，只当她是好奇，便拒绝道：“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对于自己的家事，初阳从不对外人说。

母亲的早逝，父亲又是这个样子，促使初阳比其他同龄人要更加成熟。这也让他不会逢人便说自己的那些苦难。他知道即使说了，也只会招来别人嫌弃，并不会有人真的同情自己。

“难道连我最后的请求都不愿答应吗？”

颜朝雪的声音很小，初阳没有听清楚，还想再问，只见少女转过身来，眼眶微红，脸上挂着泪水，在黑夜里是那么楚楚可怜。

初阳以前最怕的就是交不起学费，现在又多了一个，颜朝雪的眼泪。

颜朝雪是那种活泼开朗的少女，平时说话毫无顾忌，性格自然也是大大咧咧。初阳只见她哭过两次，第一次是自己住院，这是第二次。

不知为何，初阳有种负罪感，那眼泪似火烧，灼的少年心口作疼不已。

见天色愈发深去，初阳提议两人边往家走边说。

少女点头。

月光很亮，这倒让两人省去低头看路的麻烦，一道长一些的影子均速地移动着，另外一道影子一会在前，一会在后。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

说者语气平缓，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听者却泣不成声。

颜朝雪之前虽然对初阳的事了解一些，可今天才知道，初阳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苦。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初阳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甚至很少会笑。

看着前面稀疏亮着的灯光，颜朝雪意识到，自己到家了。

“我能看看阿姨的照片吗？”

从刚才初阳的讲述中，少女知道这张照片在少年心中的珍贵程度，所以说话的语气不禁有些小心。

初阳因为怕把信封折到，没敢放到裤子的口袋里，一直放在外套里面稍微大一些的口袋里。

颜朝雪见初阳从给自己垫在地上的外套里，拿出他视为珍宝的信封，内心有些柔软。

轻声道：“谢谢。”

初阳以为少女太过客气，没有在意。

“阿姨好温柔，和你一样。”颜朝雪把照片放了回去，还给初阳。

“明天下午陪我去街上逛逛吧！”

初阳本想拒绝，因为刘胖子的事还没解决，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可看着少女期盼的眼神，又不忍拒绝。

“实在不行就算了。”

见初阳一脸为难，颜朝雪有些失落。

“明天下午几点。”

“两点可以吗？”

“好的，那明天见。”

“嗯嗯，明天见。”

少女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