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不过三（1/1）

“迟发性溺水？是什么意思啊医生？”安然焦急地问。

躺在担架上的楚溪，肤色惨白，氧气罩下的嘴唇有些发绀，胸口起伏的速度比平时要快很多。

“迟发性溺水是指溺水得救一段时间后发生的二次溺水反应。往往是溺水数小时或者几天之后，出现胸痛、咳嗽、呼吸困难、窒息等一系列症状，最严重的结果甚至可能……死亡。”医生的语速很快，追问着：“刚刚发生什么了？”

“他潜水时意外溺水，将他救起后我们轮流给他做了心肺复苏，直到一切正常。在船上等他恢复时，突然呼吸频率加快面色泛红，干呕，就立刻返航了。”戚云承回答的很全面。

“你的判断很准确，还好你们及时返航了，等到医院，只要不出现气胸肺水肿等症状，一般不会有大问题的。”医生对着戚云承连连点头，楚溪这条命，约等于戚云承救回来的。

安然本就因为一些特殊经历变得怕水，她在听着二人谈话的时候，身体止不住的发冷发抖，担忧又愧疚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身上还有些湿的戚云承，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搂住安然的肩膀。把她揽入怀里，用浴巾垫在自己肩上，隔着安然和自己的潜水服，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救护车开的飞快，四十多分钟的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开进了急救中心。

急救室外的安然有些坐立难安，戚云承看着她在门口来回踱步的样子，表情凝固且沉重。他不确定，安然是不是喜欢上了楚溪，但他回忆着刚刚在海边时，安然第一个确认自己是否安全时的那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焦急神态，嘴角压不住的向上翘起，心跳也不自觉的跟着快了起来。

“先生，您的心率太快了，建议您住院检查一下。”急诊室外给他量血压的小护士严肃的说。

“咳，我没事。”戚云承收起笑容，飞速的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安然。

“他怎么了？”安然听到护士说住院什么的，走过来时眉头一拧，看向戚云承时，竟瞥见他脸上有些泛红？

“您男朋友的心率过快，建议您劝他住院观察一下。”小护士说的义正言辞。

可能是刚刚在救护车上太过紧张，下车时安然有些腿软，所以戚云承就一路搂着肩把她扶了进来。小护士出于礼貌，便假定了这样一个关系。

“……”戚云承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他静静的等待安然的回应。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安然没有回应这个称呼，基于对楚溪的担心，甚至让她没有浪费时间去反驳。

戚云承对安然这个反应并不意外，只不过，失望是难免的。他原本坐的笔直的身子，向后一挪，彻底泄了劲儿靠在长椅上。

“您稍等，他已经没事了，只是肺部有些感染，还需要观察和吸氧。”小护士抱着身前的文件夹，“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护士台找我们，我先去工作了。”

“好的，谢谢。”目送着小护士离开，安然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她坐在戚云承对面的长椅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我去，抽根烟。”秦锡那一身冲浪穿的湿衣，连个口袋都没有，说这种拙劣的谎话，只是为了给他们二人留点说话的空间而已。

安然看着赤脚走出医院连廊的秦锡，低头轻笑。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对面那个坐的有些垂头丧气的人：“谢谢你，戚云承。”

听到安然没叫自己“戚总”，戚云承的眼里又回来了一些光亮：“应该的。”

“我去给你找一条干毛巾。”安然说着就要起身，虽然是夏天，但医院里的空调比较冷，她看到戚云承的头发还没干透。

“不用。”戚云承拒绝的干脆，安然看着他一愣，不明白刚刚还能好好说话的他，怎么又变回这个冰冷的样子。

结果戚云承身子向前一探，伸手扯住了安然的衬衣衣角，用微弱的声音恳求道：“不用……你别走。”

潜水服把他的身型紧紧勾勒着，一览无遗，但刚刚情况紧急，谁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现在反应过来的戚云承，才意识到自己只有一条浴巾遮体，不敢随意起身。

安然定住几秒，想了想还是去护士站要了一条毛巾。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两个医护推着楚溪的病床出来了，“可以转普通病房了，但是还需要住院一周，肺部感染也不是小问题，你们还要多注意养护。”医生对着安然嘱咐道。

“姐姐……”楚溪拖着虚弱的尾音，声音发颤的说：“我好怕见不到你了，姐姐。”说着，抬起手轻轻握住安然的小指。

这次安然强忍着心里的难受没有躲开，任由他抓着，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楚溪的手哄着说：“没事了，我们去病房。”

戚云承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肩膀随着努力压制的呼吸起伏着，紧咬牙齿导致的额角青筋在脸上若隐若现。最后干脆把头扭向一旁，强迫自己不再看这一幕。想着还要安排后续事务的他，只能借了安然的手环打给姜逸淼。

看着手环上亲昵的备注（姜姜），戚云承像是又受到一次打击，头顶仿佛凝聚了一团雷云。瞬息接通后，姜逸淼温柔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了，安然？”

“安排楚溪的经纪人来带他转院。”戚云承冰冷的声音让对面沉默了几秒。

“怎么了？”姜逸淼的柔音也收了一些，“现在在哪，安然没事吧？”

“……尚城医院。她没事。”戚云承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姜姜，我没事，楚溪的事……说来话长，你先安排他去你们的私立医院吧，这里人多。”安然给楚溪盖好被子，站在戚云承旁边对着手环说道。

“好，我已经安排了，他马上过去。”姜逸淼又恢复了温柔的声线，“我要去化妆了，需要我随时联系。”自从上次姜一依直播时，安然打给姜逸淼被曲姐接了之后，不论他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影视剧的拍摄途中，都会先接安然的电话。

尚城区上空的积雨云，已经渐渐散去，来医院时的倾盆大雨，现在已经微弱到站在室外也几乎感知不到。安然站在窗边，看着依旧分不清中午还是傍晚的外面，想着因为自己再次受伤的楚溪，只希望事不过三。

医院顶楼，直升机落在停机坪上，几人推着移动病床上已经清醒的楚溪，准备转院。

启云医学科研院内部的私立医院里，姜一依已经等在给楚溪准备的病房了。

“一依。”打开病房门，安然最先看到的是小脸雪白的姜一依。

“安然姐姐！”姜一依的语气和往日里没什么不同，开心的和安然打了招呼，然后看着她身后被经纪人扶进来的楚溪说：“哎，你的命也太苦了楚溪，那个阿姨发两次疯怎么都让你赶上了。”

“别提了，她太可怕了，我已经看见上帝在对我招手了。”楚溪状态好了一些，都能开玩笑了。

“对不起，又险些害了你。”安然的语气里依旧带着歉意。

“姐姐，别这么说，她是癔症，是魔鬼，她不知道如何爱自己想爱的人。但我知道，如果注定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还好是我。”楚溪坐在病床上，对着安然柔声说着。

“咳咳，我，我先出去了。”姜一依不自然的想要躲到病房外面去。

“一依，你回来，我……我得走了。”安然对待楚溪就像是弟弟，而姜一依喜欢自己的弟弟，那她肯定要帮两人一把，“医生说他现在不能离人，我还得跟着戚云承回沙滩那边，你一定要陪着他。”

“啊……那……那我，好吧。”姜一依有些害羞的又折返回来。

“姐姐……”楚溪这两个月已然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情况，只要姜一依出现，安然就会离开，他明白，这是安然的拒绝，可他的眼睑还是红了起来，楚楚可怜的望着安然离开的方向。

“姐姐……明天会来看我吗？”安然出门前，楚溪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会的，我每天都会和程彦哥一起过来。”安然退出病房关门时回应着。

还好，楚溪被救下船时是昏迷的状态，不然他听到安然下意识喊得那一声“戚云承”，就不只是现在红了眼眶这样简单。这两个月，极力避嫌的安然从没允许楚溪和她独处过，不是多一个程彦就是叫上姜一依，但楚溪还在坚持不懈的努力着。

或许真的不是像程彦想的那样，楚溪的“喜欢”，不只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