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人的故事（1/1）

“我已经忘了，那是多久以前了，只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老头从船上走到岸上，在一块岩石上坐下，回忆起来。

我是一名占卜师，师傅告诉我：占卜师，要时刻相信自己的预言。我师傅是一名很厉害的占卜师，当时，很多人来找他算命，而我却默默无闻。

我算不上师傅门下最杰出的弟子，因为占卜的不准，还被人说成是神棍。但是我是师傅门下最听话的弟子，师傅教给我的，我都听。

即便我算的不准，我也非常相信我算的就是事实。出师之后，我四处游历，定无居所，到处给人占卜，真的像是他们口中的神棍。

我无牵无挂，是师父养大的，我本以为离开师父之后，我就不会再有牵挂的事情，直到那天晚上，我在河边睡觉的时候，从河的上游捡到一个篮子。

篮子里是一个小孩，师傅说我也是从尼罗河中捡出的，或许我真的跟这个孩子有缘吧，我收养了他。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年，我带着那个孩子游历，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替身使者，虽然我至今也不知道那些替身使者的替身长什么样子。

不过，命运弄人，我收养的孩子也成为了一个替身使者，拥有着控制人说话的奇特能力，他能让人说出他想让别人说出的话，这种超现实的能力，我至今也不理解。

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我占卜出某些人要倒霉的时候，他都会出手相救，明明命运这种事情是无法干涉的，但是他总要试着去帮助别人。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很好的孩子。他跟我不一样，我只不过是师傅门下最差的一个学生，而他是一个天才，一个优秀的替身使者，他本应该过更好的人生。

后来有一次占卜，我惹怒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我相信我的占卜结果，也将我占卜的结果如实告诉了他，结果他就勃然大怒，说我一定是骗人的神棍，有人将我抓起来，丢进尼罗河里。

我的孩子为了救我，说一命换一命，用他的那条鲜活的生命来，换我这条贱命。那个富人同意了，我本以为我和那孩子会就此阴阳两隔，我也会就此郁郁寡欢。

但是他从尼罗河里逃了出来，他说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打败他的，我为之高兴了很久。

不过自那之后，我吸取了教训，不再随意为人占卜，也告诫他，我们不再与尘世牵扯。

那之后我们过了很久的平淡生活，虽然没有多么的有趣，但是的确都很开心悠闲，直到有一天……

他听说尼罗河的那头，有喜欢捉弄别人灵魂的替身使者，他不允许那个替身使者那么肆意妄为。

他的替身明明就不是战斗的类型，却非要硬着头皮上，最后，他将敌人用钢锥插死，可自己也被敌人的替身永久封印在了一块巨石上。

我看不见敌人的替身长什么样，但是，但是我见到我的孩子，眼光逐渐变得呆滞，我听到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父亲，我的灵魂将要去到那块巨石上，敌人替身的阴魂也会永远纠缠不断，我本可以为别人做更多的，但现在我只能请求你将那块巨石移到乱坟港，我会保证不让野兽挖掘坟墓，不让乌鸦的噪音吵到死者的安息，或许我深夜的时候还能赶跑几个盗墓贼。”

我的孩子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孩子，但我没有想到他的正义如此纯粹，他不该是这污秽世间中的人，他应该在天堂。

即便对天堂来说，拥有这样纯粹的正义，也是天堂的福音。

我不是替身使者，也没有办法让我的孩子解脱。我只能依照他的说法，将巨石移到了乱坟岗中，每到深夜，我都会被巨石中发出的低吼所惊醒，然后我会轻轻抚摸着巨石，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

我的孩子是一个极其负责任的孩子，他比我这个守墓人更关心那些坟墓，我相信他不会让野兽靠近，也不会让乌鸦停留，更不会让盗墓贼偷走死者的宝物。

但是，他守护着他现在唯一能守护的东西，而我却只想守护着他的灵魂。如果可以，我不想随他的愿，让他永远遗留在这世间，我想让他解脱，不在每一个深夜山风的吹拂下痛苦的哀嚎。

夕阳映衬着天空，昏昏沉沉的黄色总是能给人一种悲伤的基调，东方末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老人，他与那个老人盘腿坐在尼罗河岸边。

从影子世界中拿出一瓶酒来，他不知道对方喝不喝，按理来说，自己也不能喝的。

“神的信徒不能喝酒，但守墓人可以。”老头拿起酒来灌了一口，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喉咙里火辣辣的，还是眼眶里火辣辣的。

“17岁的少年不能喝酒，但一个听故事的人可以。”东方末又从影子世界里给自己拿出来一瓶，他讨厌喝酒，但不讨厌陪眼前这个老人喝酒。

他们正对着夕阳，一个背影佝偻，一个背影挺拔，一个满怀着正义与善意前行的青年，遇到了一个怀揣着曾经拥有善意与正义的青年灵魂的老人。

两人一声不吭，就这样坐着，望着夕阳，老人也不再讲他的故事，东方末也不再询问，直到酒喝完。

“小子，你提到替身使者，你也是替身使者吗？”率先打破平静的是老人。

“是的。”东方末没有遮掩的意思，对于这么一个坦荡荡的老人，还遮遮掩掩的话，东方末自己都觉得害羞。

“不知道能不能请你看一下我的孩子。”

“您带路吧。”东方末没有拒绝，即便黑色葬礼并不是有关于灵魂的能力，但是如果能帮到那个老人的话，他还是愿意帮助的。

老人将东方末带到了巨石前，其实就在乱坟岗的正上方，山腰与山脚的夹缝地带。

那块石头不愧被称为是巨石，整个石头有两个东方末宽，比东方末还要高。东方末轻抚石头，唤出了黑色葬礼。

不知道老人是如何将这块石头运到这里来的，或许是请人搬，也或许是自己一点一点搬过来的。

他让黑色葬礼，环视了一圈这个石头，石头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孔洞，看起来像是自然风化而成的。

说实话，东方末并没有从石头中感受到任何灵魂的波动，不知是不是直觉，明明黑色葬礼不是有关于灵魂的替身，但是他能感受出石头里边没有任何人的灵魂。

或许老人所说的半夜的哀嚎，只不过是有风吹过进入石头的孔洞里，自然而然发出的声响。

没有精神力，无法思考，没有灵魂。或许那个少年在与敌人战斗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不是灵魂被困在了这颗巨石里，但东方末不忍心将其告诉这个老人。

即便老人，说想要这个孩子，尽快上天堂。

“我可以解脱他，让他死去，但你真的要失去他的陪伴吗？”东方末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的回头向老人问道。

“拜托你了。”老人弯下腰，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不知是在祈祷还是不忍心看到孩子的离去。

东方末将手放在石头上，黑色葬礼的手也放在石头上。

“你可以安心的走了，希望你能够得到安息。”

夕阳染黄了云彩，金黄的云彩，揉成一团，依稀能看出一张年轻的脸，他的眼神在看哪里？是老人吗？还是世间？

然后紧接着被风吹散，但那黄金的光却久久映着天空，也不知还会映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