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渡（1/1）

校园各处还活着的天选者的挣扎暂且不提，沈九现在状况更加糟糕。

直播观众视角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沈九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而在沈九视角，他看到那些流动的油彩古怪的组合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个女孩的形象缓步朝他走来。

沈九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幅画。

这是存在之真实。

他的思绪被剥离，身体犹如一捧蒲公英缓缓散去，直播镜头定格在空无一人的油彩路上。

直播弹幕自然是一片混乱，纷纷扬扬，众生百态。

直到镜头定在那个位置长达十分钟都没有动过，直播间外的大多数人才发现系统根本没宣布龙夏失败。

傲慢是沈九的底色，即便是失忆状态，他也选择了最为傲慢疯狂的一种方法。

油画吞噬了他，反过来看何尝不是他吞噬了油画，如果怪谈主导的意识不能完全抹除他的认知，那么就如同他当初同化那一片怪谈碎片一样，他会取得至少一半的主导权。

系统满是恶意，身体里那点不知真假的记忆也很难产生什么归属感，怪谈更是只把人类当作是玩一玩可以吃掉的可口小零食——为何不相信自己的潜意识动作赌一把呢？

他可没什么拯救世界的意愿，但是莫名其妙承担起其他人生命的重量让沈九很不爽，通俗来讲沈九的心态就是那张微笑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大家一样烂！都烂死好了！

怪谈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翻到的都是沈九这个身体的记忆，直到药片外皮那层糖衣融化，露出沈九意识深处的看不到边的奇怪记忆流。

时间定格了一瞬。

庞大、奇怪的符号文字犹如泄洪一样瞬间冲开祂的意识！

如果怪谈是个生物，祂现在应该已经yue了，又如同西游记里被孙悟空钻了肚子的铁扇公主，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吃了这个畜生。

普通人类无法理解怪谈的生命层次，怪谈也无法理解沈九意识里都是些什么符号，祂半晌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被这些记忆信息流裹挟了。

校园里的夜色飞速退去，连带着一切建筑、血肉、油彩、怪物、王星这些女鬼等等。

祂的皮被剥下来了。

没有什么美术教室、霸凌故事、油彩中朦胧的女孩，活下来的天选者面面相觑，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弃小区里，野草青苔长满四周。

时间正值中午，阳光灿烂耀眼，唯有身上疼痛的伤口和有些缺胳膊少腿的天选者的现状提醒他们不是幻觉。

系统也并未发声提醒说通过还是没通过。

画面里外都陷入奇怪的沉默。

在长达一小时的有如窒息般的等待与沉默中，天选者们眼前的断臂残垣又在眨眼之间的变成了校园场景，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晚上，也没有任何异变、油彩或者血肉，就是在正常不过的校园场景，他们正站在刚刚到达这个副本的起点。

而沈九也站在入口处，只不过这一次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让人不适的虚幻感，长相气质和第一次见面时有点微妙的不同。

沈九赌赢了。

虽然不能同化，但是他取得了一半的控制权。

系统在此时才开口，冷冰冰的合成音听不出来更多情绪。

“祝贺各位天选者成功通关。”

随后迅速关闭直播间，把活着的天选者送回原处。

沈九也不例外，他算是第一次接触了自己在龙夏生活的痕迹。

很奇怪，他记忆知道那份档案的异状，国家也知道那份档案不对劲，实际被传送到记忆里 的那个出租屋时，沈九居然有一种回溯的感觉——虚假编织的记忆正在缓缓化为真实。

周围早已封锁，来迎接的正是龙夏指挥部的负责人邹覃。

邹覃和他握手，寒暄了几句就委婉的说换个位置谈正事，沈九倒是无所谓，跟着走了。

“我现在搞不清楚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你说这异化和怪谈思维也会同步吗？”心理侧写组的人摸着自己快秃的脑袋，看着画面写不出什么结论。

“怪谈谁能研究这个？他一路上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是个初次见到大场面的大学生，甚至有点小兴奋...........”另一位也在揪头发。

“这发出去谁信啊，他在怪谈那边的表现哪里像个普通大学生了，看见大卸八块的尸体都没什么反应，异化威胁人简直像个变态，怎么被国家接的反应居然是很普通，甚至感受不到特别强烈的戒备心。”

“或许是装出来的？间歇性犯病？人格或者精神分裂？”

“倒也不像，我看他记忆都是连续的，也不是会毫无缘由的歇斯底里，某种意义上比正常人情绪都稳定。”

其中一个组员撇撇嘴，“你们觉得他像人吗？都不像人却要以人的标准搞心理分析，我看悬得很。”

“也是是求个辅助作用求个心安。”组长叹口气，“那边应该会找他谈话，希望搞清楚他到底干了些啥事，最后又是什么情况。”

可惜的是谈话只开了个头。

“下一个副本，灯塔即将开启，请各位天选者做好准备。”

“倒计时五分钟。”

各种语言国骂在蓝星各地办公室响起，夹杂着骂龙夏沈九的，系统当然是罪魁祸首，但是眼下让系统做出这种选择的龙夏沈九更为可恨。

悲哀的是一些名存实亡的苟延残喘的国家天选者，上个副本受的伤还没怎么处理，就已经被拖入下一个副本了。

灯塔。

这个副本的名字和漂亮国自居的外号一样。

这个副本区域似乎更大，更全面了。

天选者还未修整过，就齐齐出现在了这个小镇的入口标牌处。

木制标牌上的不知名文字已经被磨损，完全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小镇是欧式风格，正直清晨，空气中弥漫海洋和渔业特有的腥气，夹杂着腐烂朽坏的味道。

天选者们身后是泾渭分明的白色浓雾，独独隔出小镇区域，明晃晃告诉天选者，这又是个多人副本，也别妄想跑出副本区域。

小镇的房屋最多只有两层，一眼就可以看见远处最高大的白色明亮建筑物——灯塔。

海鸥的叫声隐隐约约混合着人声，这里并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但是副本里住的“人”往往是危险本身。

天选者们这会儿连寒暄都懒得说了，陆陆续续走进小镇，只有一两个彻底绝望的小国天选者坐在标牌底下毫不动弹，等待着死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