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1/1）
片刻前，醉霄楼上。
一名男子身着华服，手持水墨扇，径直向二楼最精致的包间走去。
他在门前站定，看见了里面模糊的人影，啪的一声将房门打开，疾步走进。
“叶宥之你倒是来得早，平日里死活见不着您这大忙人一面，若不是我说今日有好东西，你怕是也不会现身吧。”男子持扇的右手腕一抖，将扇柄敲在了左手掌上。
靠窗坐着的人影手里拿着一本《百医奇术》，正不紧不慢地翻着。
听见来人略带玩味的声音，叶翎将书轻轻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回应道：“汤老板今日如此大手笔，抛下赌场不管，将这醉霄楼包圆了请我来，我若是不来岂不成了我不识好歹？”
来人是承运赌场的老板，汤子玉。承运赌场是官府白纸黑字承认的合法赌场，也是京城最大的赌场，声名远扬，据传赌场老板年纪轻轻，风流倜傥。
叶翎眼角微挑，今日自己若是不来赴约，又免不了汤子玉一阵骚扰。
“呵，还算你是我兄弟。”汤子玉走到叶翎对面坐下，抓起茶壶往茶盏里倒了些茶水，一饮而尽。
长舒一口气后，汤子玉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洛州义仓起火这事儿你可听说了？烧了个精光，这回靖王可有得受了，这会儿怕是在王府里急得团团转吧。”
“天干物燥，这把火来得也正是时候。”叶翎掏出手帕将茶盏擦拭了一遍，才开始倒茶，动作一丝不苟，优雅从容。
汤子玉打量着叶翎的动作，左思右想，挑眉道：“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意外啊，莫非这事儿，你也参与了？”
“火烧粮仓这等害民之事自然不是我做的，我不过是让消息传得更快了些。”叶翎端起茶盏，只抿一小口便放下。
“火上浇油还得是你呀叶宥之！洛州百姓本就对靖王那老滑头的治理不满，这下就更要群起而攻之了，还不知道皇帝要怎么罚他，活该，谁让他断爷爷我的财路……”汤子玉越发幸灾乐祸了起来。
“你的赌场日进斗金，早就不缺钱了吧。”
“谁还跟钱过不去呀？况且这是面子问题！说起来你不也开了家医馆吗？”
“我的医馆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不都是赚钱么？”
“……”
和汤子玉争论下去只会没完没了，叶翎话锋一转，问道：“东西呢？”
汤子玉一拍扇子，神秘地笑了笑，忽的朝外面大喊一声：“德顺！”
只见一小厮推门而入，抱着一个臂长的酸枝木红盒，走到汤子玉身边，恭恭敬敬地将盒子递给汤子玉。
汤子玉献宝似的将盒子放在桌上，往前一推，说道：“上好的百年野山参，瞧瞧？”
叶翎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拉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根人参，参体灵秀饱满，须长弯绕，龙蛇飞舞，灵性与野性尽显，的确是不可多得的野山参。
汤子玉看叶翎一言不发，便以为他也被这宝物惊到了，面上更显得意，掰着手指头说道：“咱二人兄弟一场，一口价，一千两黄金成交，如何？”
叶翎将盖子合上，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被骗了。”
“被骗了？不可能吧，我找人鉴定过了，这确实是上好的野山参！”汤子玉心下一凛，看叶翎的样子又不像有假。
“这是野山参不错，但未达百年，五形六体皆有瑕疵，环纹不似百年参细密，且须根相对脆嫩，顶多值五百两。”叶翎将盒子往汤子玉的方向推了推。
汤子玉目瞪口呆，满脸震惊地说道：“才五百两？叶宥之你个黑心肠的，做生意也不带你这么做的吧！”
“信不信由你，几十年参和百年参的价格可是差得够远的，你今日带来的这颗，顶多也就五六十年，已是我能用的最低年限，五百两要是嫌少，那我也不用收了。”
叶翎说完将《百医奇术》又拿在手中翻看起来，毫不理会他对面气急败坏的汤子玉。
“真的假的……唉算了算了，和你这奸商做朋友真是我上辈子造的孽！五百两就五百两吧……”
汤子玉打算放弃抵抗，叶翎这人他太了解，说不收就真的不收了，且其他人也未必买得起……他越想越窝火，都快把叶翎盯出个洞来。
听到汤子玉的话，叶翎将视线从书上移开，与汤子玉对视个正着，嘴角微扬，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那就谢谢汤老板了，明日我就差人将钱送去赌场。”
汤子玉顿时呆住，他一定是被叶翎忽悠了！
这人黑心也就罢了，偏偏还长了一张惊世骇俗的脸，一举一动犹如远离尘世，若不是他汤子玉对这人知根知底，怕也会被他这人畜无害的样子骗了去。
汤子玉又喝了一盏茶顺顺气，发现叶翎正看着窗外，似乎外面有些骚乱。
楼下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一个小丫鬟和店小二起了争执，兴许是因为今天被包了场，想进醉霄楼却被拦了下来。
随后马车的窗帘子被撩起，露出了一只葱葱玉手，大概是车内人对着小丫鬟说了些什么，小丫鬟兴致缺缺地回到马车旁，跟着马车走了。
“哟，这又是谁家的小姐？”汤子玉一脸打趣地看向叶翎，却发现叶翎的视线还停留在逐渐远去的马车上。
不过一瞬，叶翎便转过头来，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冷然，也没说话。
汤子玉心底感慨万分，这叶翎是全京城多少女子的心上人，偏偏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连天之骄子安阳公主也不例外。
仔细想想这人府里也没个丫鬟伺候，全是小厮和侍卫，连马厩里的马都是公的，也经常往皇帝和太子那儿跑，要不就是和他混在一起。
和他……汤子玉突然背后一凉，像是有虫子渐渐爬满全身。
他双手抱臂，身子微微后仰，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叶宥之，你不会真是断袖吧……”
叶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