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界剑灵路人甲8（1/1）
“师父！”
娇俏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
“我……”
从窒息般的感觉里缓过来，少年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卧房。
“主人，你在小镇上被魔气入体啦！我都没法出剑鞘……”
少年神色怔然，沉默着。
女孩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挤出笑脸，安慰少年。
“主人，没事的，都过去了……”
不，
没有过去……
凤眸里不见往日的清澈纯然，反而像是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色。
原来……'萧夺音'的过去是这样的。
师父从来不愿告诉他来处，连姓名都只是提一嘴，便'云汐云汐'地唤他。
少年心中茫然，十几年，忘却的事再记起，其实无甚绝望痛苦，但叫一个恣意无忧的灵魂恍然间从内里裂开一道口子，便会觉得无比空虚寂寞。
心中无怨无感，仇恨不解便会随风烟散去，留下一具或许会苦苦思索半生的灵魂与躯壳。
这让他清楚地明悟到，他并非如自己从前想的那般生来自由，而是背负着早已断绝却从未逃离的悲惨的过去。
如何，还能无忧无虑……
阿蓝揽住少年，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的，没事的。”
少年抬眼，眼中干涩，没有一丝泪意，未流一滴泪水，阿蓝却看到了无比茫然的悲伤，连痛都不知道是为何。
……
天气渐渐冷下来，院里的桃花被掀去了粉色衣裳，留下光秃秃的内里，但，新芽也在无人知晓的小小枝节上沉默地生长。
少年也如这沉默的芽儿般变得不爱说话。
阿蓝每天看着他早起，呆坐，再练剑。
早起，呆坐，再练剑……
不再扬着明朗的笑，躲去桃林里，叫师兄苦苦寻找。
桃林光秃秃的，寒冷带走了它们的颜色，便也留不住一个愿意悠闲躺在枝干上抬头望天的少年了。
…
“云汐，师父叫你过去。”
见少年日渐消瘦，玄尧心里很不好受，但他知道，师弟的心结得自己慢慢解开，才不会误了剑心。
清瘦的身影停下挥剑的动作，面上有些淡淡的惊讶，眼神却依旧有些飘飞。
慢慢走到主殿，走到师父近前。
“师父。”
玄相心中叹息，却没有与明显有心事的少年多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如果心中实在不静，便，不练剑了罢……”
少年猛得抬头，瞳孔微微震荡。
什……么。
一张凄楚的女子面庞在脑海中盘旋，越是回忆，回忆里越是血色的迷雾。
叫他醒不过来，忘却不了。
凤眸里暗沉无光。
不练剑，
怎么行……
玄相看少年魔怔的模样，狠下心，冷声道：
“云汐，你现在可还秉持着剑心？”
“整天浑浑噩噩，你真的在感悟剑道吗？”
“一位真正的剑修，怎会如你这般漫不经心没有信念！”
冰冷的训斥叫少年瞬间脸色苍白。
“你，现在……”
“根本……”
“无法练剑！”
瞳仁里闪着不忍，但嘴里却道出伤人的现实。
“没有信念的剑修……”
“是配不上自己的剑的！”
“你已不配是那惊才绝艳，恣意洒脱的神道阵青年一派剑道第一人了……”
“……”
“云汐……”
少年紧紧握住剑柄，剑身上淡淡的莹光溢出，轻触少年的指尖。
“不……不……”
沙哑的反驳声越来越大，透着浓浓不甘。
“不！”
“我可以继续练剑！我没有失去本心！”
“……”
“我只是，我只是……”
见少年痛苦思索的模样，玄相终是不忍。
“云汐……”
“回去吧。”
……
深夜，院里一片亮光，只着褒衣的少年发狠地练剑，面上一片落寞不甘。
他没有失去本心，他没有……
他只是，
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要让他在早已认定自身纯白无瑕，是世间最无拘无束的人时想起过去。
他……
原本不是孤儿啊……
他的爹娘都是修士，但他们却是那般死去，留他一人……
他原本可以是生来自由，被温暖的空气包裹的，风。
不染尘埃，不挨冷冻。
可……
少年茫然地望着落着白点的天际。
他想要的自由到底……
……
过去之后的现在，
他有了疼爱他的师父、师兄，照顾他的同门，他修成了独一无二的剑道。
他在怨些什么呢……
少年回屋穿上外衣，拿起佩剑，顶着漫天黑暗的飘雪，下了山。
阿蓝从剑中出来，现身陪在少年身边，轻轻牵住微微蜷缩指节的手。
一路上沉默无言。
脚印落在浅浅堆积的落雪上，少年不知何时独自一人走在前头，女孩跟在后头踩已经陷进去的雪坑。
少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阿蓝快步追上去，半路却被绊倒。
前方的少年听到动静回头，想返身回来，却突然被一股魔气卷起，向暗处拖去。
“主人！”
阿蓝立马化作灵体飞入剑中。
被桎梏住身体的少年无法动弹，全身被魔气环绕，根本使不出灵力。
不知被拖了多久多远，少年被猛地砸进一处宫殿。
浑身漫上刺骨寒意。
魔气散去，现出一个被黑气缠绕，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看！我抓到了谁？”
灰紫色的嘴唇勾起邪气的笑。
“这不是我们的剑道天才，萧夺音嘛！”
“怎么神色如此落寞？没有一丝剑意啊？”
魔尊狂傲地大笑。
“不枉我修炼几百年，用各种秘法提升修为，呵！”
“现在，就算是神道阵的玄相，也无法一人击败我，更别说你了！”
魔气越发浓郁，细细密密地缠绕在少年的身上，侵蚀着少年周身的灵气。
魔尊眼中闪过阴毒，忽然挥出一道暗红的气息，朝少年打去。
少年艰难守着灵识，抗拒着魔气的侵入，在感受到一道阴邪的咒法靠近时，唇角漫上苦涩。
今日，他难道，真的要堕魔了吗……
眉眼轻颤，准备承受巨大的痛苦。
阴邪的气息却在瞬息间消失不见。
睁开眼，瞳孔骤缩。
娇小的女孩挡在他身前，咒法隐没在她的身体。
“阿蓝！”
少年低吼着。
女孩转过身，疑惑地用眼神询问。
她只不过是想帮主角挡住焱息咒，这样，主角便少了收集灵草的过程，就能更快地得道飞升了。
见女孩神色如常，并无不妥，少年骤然停滞的心跳才慢慢有了起伏。
魔尊惊怒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眸中黑气翻涌。
“呵呵！又来一个！便一起杀了吧！哈哈哈！”
说着使出掌风，少年拉住少女，背身挡住。
噗——
少年心肺俱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阿蓝惊呼出声，连忙输入灵力止住伤口。
魔尊见二人旁若无人地情深，嘴角笑意冰冷。
“既然如此，就送你们一起去死！”
正要聚起魔气，一道凛冽含着杀机的剑光直击面门。
魔尊连连退后，运气挡住。
这是……
玄相的剑气！
“小姑娘，你先带云汐离开此处！”
玄相眸中冷意聚集，看见小徒弟身上被魔气重伤，心头愤怒。
阿蓝迟疑地看了眼凛然出剑的男子，终是将少年放到剑上，自己回到剑内，驱剑回宗。
原地，玄相正色，对着满目通红的魔尊挥剑。
“今日，也是你我该清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