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有一剑十九州（1/1）
千年之前，姬家天子横空出世，少年时鲜衣怒马，马踏江湖，不到而立之年便剑指中州，以武立国。
少年人最喜这王朝列传，以及江湖豪侠的话本，言论中每每提及都心潮澎湃，恨不急自家便是那挥剑化风、指剑成雨，所向披靡的江湖巨侠。
廉厥不懂这般大小儿郎的心思，他亦猜不得这懵懂无知的少年人为何要来拼命，虽他刚才内心萌想出一丝退意。
可到底是出自凉州，生于那苦寒之地的杀手，不缺少血性！
虽战至此刻，他惜命，但亦能搏命！
双方没有多余的言语，注视片刻后，各自都呼喊着冲将出去！
“杀！”
只见廉厥挥舞着拳头，率先破入战团，一拳击飞迎来的一名陆氏子弟，随即又以凌驾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撞击身侧围来的两人。
两人来不及用刀劈砍，便被无形的气浪弹飞出去。
廉厥兴奋的想要高喊，却见陆柏如蹦跳的蚂蚱一般滚至身前，陆聪也趁档腾空跃起，一人刺向他的左腿，一人劈向他的脖颈！
这群少年果真小瞧不得！
廉厥也不废话，后撤半步躲过来袭的断刀，左手化爪，以惊人的指力扣住飞来的陆聪！
长刀已至廉厥面门，却也难前进半分，连带斩击的陆聪，此刻双手握着刀柄还滞留在半空！
廉厥阴冷的朝着不知所谓的青年笑着，随后大喝一声。
“滚！”廉厥对准陆聪的胸腹一记势大力沉的横踢，后者如弹丸般弹射而出，整个身体飞出十数丈，砰砰撞击地面几次之后才缓缓停了下来。
陆聪眼见是活不成了，此时怕是筋骨都被摔的四分五裂。
陆氏儿郎们自小便朝夕相处，习武练刀、遛鸡斗犬，虽不是同宗，但亦是手足！余下之人无不义愤填膺，一双双眼眸中似都透着血丝。
只见陆柏持着断刀率先冲出！
他与陆聪与他人终归不同，陆聪是他至亲之人，虽是主仆却能生死相护！
今日，他连连失去两名至亲，他怎能甘心？他又怎能不顾？
“杀！”
所有人都似都被点燃一般，团团把廉厥围住，刀剑相向。
一时间，飞沙走石烟尘弥漫，寒风瑟瑟沁人心神。
喊杀声、嘶喊声、声声震天，不绝于耳。
烟尘缓缓落地，微风刚起却也只是吹来一阵涟漪。
战团之内，此时竟哀嚎遍地，陆氏少年郎们的英勇也只是在廉厥背部新添了一道不痛不痒的伤痕。
廉厥单手握着陆柏的脖颈提至空中，轻蔑的望着眼前这个为他平添新伤的小子。
“我本以为小孩子只会哭闹，没想到竟学会了砍人。”廉厥玩味的看着身前的猎物，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若是哭喊求饶，我兴许会留你一个全尸。”
廉厥指节轻动，陆柏脖颈间咔咔作响，此时的陆柏四肢因大脑窒息而不要命的使劲拍打着，他龇着牙不断发出断断续续哼哼唧唧的声音。
打是打不赢了，投降更是绝不可能，即便死也不可能！
陆柏张开了嘴，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的对着廉厥手背咬去，他陆柏现在不想做什么豪气干云的江湖豪侠。
他现在只想做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哪怕马上就要身死，那也要为死去的老头，以及那些冤死的陆氏族人讨回利息。
哪怕，一点点利息。
廉厥不顾手背上的疼痛，他任凭着陆柏的撕咬，那感觉酥酥麻麻真令人迷醉。
这是猎物的挣扎，亦是最后的挣扎！思绪间，廉厥突然瞪大双眼，掌间陡然用力。
小子，到此为止了！
下辈子投好胎，做条狗或许比做人强！
“你如果现在放开他，我或许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一阵突兀的声音从廉厥背后响起，那说话不紧不慢的语速，好似强者注视着弱者。
廉厥转过身来，看着近前还不及他腰高的身影。
还是那么突兀的出现，还是那蓬乱不堪的头发，只是那空洞的双眼此时好像灌注了万千星河，不似那般呆滞，好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闪发亮。
好一个不一样的少年郎！
虽然他赤着脚，还穿着一条不合身的裤子！
但廉厥已直面感觉到了压力。
“我知你肯定不似凡人，可我不曾感觉到你身体里有气感，若修行在我之上，那自当另当别论，可我观你年纪，即便是那武祖在世，也难以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比我现在还要长远。”
廉厥一脸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随手把陆柏抛了出去，他不惧少年的威胁，即便陆柏杀与不杀都不会对此番战局带来影响。
人命对于廉厥来说无关紧要，如若陆柏一条小命激怒后者那也得不偿失。
能与之不开战最好，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如若真的避无可避，生死存亡那可得打了之后才知道！
“打还是不打？”廉厥平静的说道。
“如若是不打，待我杀光这些人之后我便退走。你如想保那小子，我亦可饶他一命。”廉厥姿态放的很低。
他接着说道：“至多那伤我的箭手，我亦可以饶他一命。！”
他记得，刚才这少年不要命的也把程巷护在身前！
赤脚少年没有言语，他半佝偻着身躯，一只腿的裤腿蜷至膝盖，少年好似没有听闻廉厥的言语，他一只腿支撑着身躯，一只腿前后摇晃着。
他，好像在打量这身衣物合不合身！
“.......”廉厥满头黑线。
战也不是，退也不是，成年人与毛孩子之间就这么难以沟通吗？
廉厥不忿，他注视着赤脚少年，没有一丝放松，时刻做好应对的准备。
数个呼吸之后，只见少年仰着头，彷佛在思索一般，然后对着廉厥咧着嘴笑了一笑。
廉厥不明所以，也尴尬的笑了一笑与之回应。
“那就打！”
廉厥等来的不是停战的话语，而是少年暴起而来的拳头！
少年速度奇快，那离地的双腿突兀的暴起，在地面凹陷出一个深坑，赤脚少年转瞬间便来到廉厥跟前，一拳打在廉厥胸腹之上。
廉厥脑海里虽做好了应对，可少年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身体根本来不及去格挡，便随着拳劲之力伴着破空的风声爆射出去！
少年丝毫不做停顿，赤足的脚掌再次发力，那本就疾驰的身形陡然加速，令那才缓过劲来的陆柏看的眼花缭乱。瞪大的双眼看着眼前连肉眼也难分辨的身形，陆柏张着大嘴满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傻子好强，傻子强的离了大谱。
少年极致的速度打的凉州杀手猝不及防，廉厥勉力的格挡着，少年的拳头每次挥出，都能使这身形高大的巨汉嘴角间溢出丝丝血迹。
这没有一丝气感的少年强的令他心悸，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身体素质，即便是他也难以招架。
随着少年不断的击打，廉厥便如弹丸一般再次爆射而去。
少年以奇快的速度追赶着爆射而出的廉厥，还未等廉厥落地，便已超过他的身影，只见少年转身，下沉身体一气呵成，右手向后蓄力，对准迎来的廉厥一记势大力沉的勾击！
砰！
一声惊天的巨响发出，瘦弱的赤脚少年竟把廉厥高大的身躯打向天际！
“递把剑来。”少年对着陆柏轻声说道。
陆柏摇头晃脑的看向四周，这哪来的剑器？
陆氏一族可不是高门大户，边镇儿郎自小学的尽是刀术，砍击斩击那才过瘾，剑器对他来说一窍不通，更甚连摸都没摸过。
他硬着头皮随意抓住一把刀柄，慌忙朝少年掷去。
只见少年接过掷来的长刀，刀一入手，脑中好似闪过万千画面。
顷刻间无数画面出现在少年脑中，又顷刻间如潮水般褪去。
少年压低着身形，紧闭着眼睛，在廉厥落之身前一刻。
双眼陡然睁开，紧握刀柄的双手由下而上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向上挑起！
“一剑寒光破万里，斩断人间十九州！”
少年周围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一层一层的冰霜不断凝结而出，那平凡的兵刃被蓝色的光芒包裹着好似活了一般，似在嘶吼亦在咆哮。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冰寒从少年手中斩出，如龙般飞舞。
“三境……不……。”凉州杀手被少年一连串的攻势打的几近昏聩，他强大的身体素质此时也快支撑不住，就在他意识回转之时，却看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寒冰一般的飞龙贯穿着廉厥，只听噗的一声。
廉厥整个身体炸裂开来，竟是粉身碎骨！
少年转身收刀，背缚而立，那光芒夺目之下好似不是人间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