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问讯(1/1)
皇宫 御书房
御书房中高悬着一块匾额,写着“日乾夕惕”四个大字。
匾额下侧身站着一个身穿藏青色常服的十七、八岁男子,夜北行正躬身向他汇报。
“臣已将尚巴钦关在殿前司的暗牢内,没有臣的锁钥任何人进不去。”
男子正是当今官家。他侧转身问夜北行:“长和,你说他是否真的知道些什么?”
“臣不知,臣也没问。或许尚巴钦还以为臣抓他是因为他在兴州所犯之事。”
“长和,你之前在兴州时与尚巴钦打交道较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武艺高强、身手很好、胆子也大,眼明心亮,虽然身为马贼头领但并不凶残无道、滥杀无辜,偶尔有点犯蠢。”
皇帝来回走了几步后,对夜北行道:“长和,你等会这样问他……”
殿前司暗牢外,夜北行对他的亲信戴永辉道:“你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包括指挥使。”
戴永辉看了一眼跟在夜北行身后之人,披着黑色斗篷,头被大大的斗篷帽子遮住看不清容颜。
他应了声“是”,然后尽忠职守在暗牢外守好。
夜北行领着皇帝往前走到关尚巴钦的暗牢前停下,从怀中掏出锁钥将牢房门打开。
皇帝并没有跟着夜北行进牢房,而是站在了牢房外。
尚巴钦正被关得无聊,看到底北行眼神一亮。
“夜北行,我说你早就不是兴州刺史了,还紧追着我不放为何?”
夜北行不动声色道:“以你所犯之事,我抓你不是应该?”
“你少拿这套说辞堵我。我们打了几年交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要是真想抓我早就抓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
夜北行咳了两声,阻止尚巴钦继续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次抓你与你身世有关。”
听到这话,尚巴钦整个人都警觉起来,“你知道多少?”
“就是知道得不多所以才将你抓来问,又怕泄露了消息才将你关在这里。”
听夜北行说知道得不多,尚巴钦整个人放松了。
“我和身世与你们无关,只要你们不杀了我就不会引起两国纷争。”
夜北行之前对尚巴钦的身世有些猜测,刚才在御书房听官家吩咐让他这么问后觉得尚巴钦出身定然不凡,现在听尚巴钦亲口承认更是确定了。
“你这次去陈州与你身世有关?”
“那倒不是,我是听说杭州府、扬州府的风光与兴州大不相同就想去看看。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后,新上任的兴州刺史太弱了,和他斗哪里用得上我?于是我就想着到处去玩玩。”
“那你在杭州府玩得怎么样?”
“这不还没去吗?才到陈州就被你追着不放。”
夜北行拂了拂衣袖。
尚巴钦还没意识到夜北行是想套他的话,接着问道:“你抓了我想怎么处置?”
“介于你的身份,打不得罚不得,可是将你放在外面也不合适,不如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吧!
不过你放心,一日两餐少不了你的。”
“那怎么行?以我的身份,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内,最起码也得有一个院子关着,好吃好喝供着,还得有几个漂亮的婢女服侍着。”
夜北行直视着尚巴钦道:“你想要这样的待遇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拿些条件来交换。”
尚巴钦没说话。
“既然没有,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说完夜北行作势要出牢房。
尚巴钦连忙拉住夜北行,“你别走。我和你说实话。”
夜北行止住了往外的脚步。
“是这样,前些日子我听说我家族在争斗中获胜了,便想去杭州港和广州港打探一番,可还在路上就被你抓了。
如果消息属实,我的身份能被家族承认,那我可以让我的国家和你们建立长久贸易合作关系。”
“就只是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我的国家虽然不大,但是比起兴州还是繁盛很多。”
“可是,你说的这些都还只是未知之数。”
至此,尚巴钦总算有些明白过来了。
“夜北行,你别拿话套我,你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北行也知道不能再糊弄下去了,遂正了神色道:“你在陈州遇到了一个人,他与你说了什么?”
尚巴钦恍然大悟:“原来你抓我是为了这件事啊!”
“和你说正经的,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尚巴钦道:
“说起来你或许不信,我与他纯属初识。
他被人追杀受了重伤,眼看性命无望的时候我正好出现在那里。他便塞给我一个盒子,说让我把那个盒子交给宰相吕大人。
还说只要我把那个盒子交给吕大人,一定能有重赏。
说完他就咽了气。
我根本不知道你追杀我是因为那个盒子。”
“那个盒子呢?我抓住你的时候将你全身都搜遍了,并没有什么盒子。”
尚巴钦眼睛转溜起来。
与他打了几年交道的夜北行岂有不知他的,遂淡声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尚巴钦这才说道:
“首先申明,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个盒子有个秘制锁,我试着开过但没能打开。
我突然被塞了那个盒子后原本也没想着真将它交给吕大人,谁知道那个盒子带来的是祸是福?”
“你不会说你把那个盒子丢了吧?”
以夜北行对尚巴钦的了解,就算盒子已不在他身上,他也不会随意丢弃,他会想着留一条后路。
尚巴钦又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要是说了出来,你要保我性命,我也不想住在这个暗牢里。”
“可。”
尚巴钦素来知道夜北行重诺,只要是夜北行答应的事情一定不会出尔反尔。
“之前你不是一直追着我不放吗?我就想着要是被你抓住肯定会搜出那个盒子。万一那个盒子藏着什么秘密,岂不给我引来杀身之祸?
于是,我就将那个盒子转移了。”
“你转移到了哪里?”
这一次,尚巴钦没有接着说话。
夜北行淡淡说道:“看来,你并不想离开这里。”
尚巴钦抓了抓脑袋,“不是,我只是担心我说出来害了其他人。”
夜北行一言不发地直视着尚巴钦。
尚巴钦又抓了几下脑袋,这才说道:
“在郓州码头边上的集市时,你追我追得紧,正好遇上被我挟持的那个小娘子和她的婢女。
她的婢女手里提着大大小小许多东西,我当时脑袋一热,就顺手将那个盒子丢进了其中一个袋子里。
但是我不确定那个盒子她们是否还留着?因为我丢进去的时候她们并没有察觉,也不知道她们后来会不会扔掉?”
怎么还牵扯上了她们?
夜北行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姬云隐看着他时故意装傻的表情。
“她们与你是什么关系?”
尚巴钦又使劲抓了两下脑袋道:
“她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认识她们。不过今天我被押送过来的路上看见她坐在马车里,想必她现在就在东京。”
“既然你不认识她们,怎么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她们?”
夜北行都没意识到他下意识想替姬云隐开脱。
“那个盒子是人强塞给我的,我连那个盒子里是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来说那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当时就想着:假若丢了就丢了吧,就当我从来没见过那个盒子一样。假若我脱险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寻回来。”
夜北行再次问尚巴钦:“你与那个小娘子当真不认识?”
这句话是夜北行特意问出来给牢房外的官家听的。
“我是真的不认识那个小娘子。夜北行,你与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真话还是假话你都听不出来吗?”
夜北行淡淡道:
“你暂且先在这里呆着,等我安排好了再接你出去。如果你想保命,我今天问你的话你和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说起。”
说完后夜北行转身走出了牢房,不再管在他身后嗷嗷叫唤的尚巴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