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妹（1/1）
晚膳摆在姬府正厅，除了姬二老爷、吕大娘子外，姬云隐的兄弟姐妹及颜姨娘都到了，也算是给姬云隐接风。
姬云隐挑了婉约、素静的襦衣罗裙穿了，用粉遮了额头上磕头磕破的皮，让自已看起来温婉乖巧又不显呆板。
自姬云隐离开东京回青州老宅后，这还是姬二老爷第一次见到她。
看着姬云隐酷似白姨娘的长相，姬二老爷恍了神，时间一下就拉回到多年前。
他认识阿白时阿白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机灵聪慧、娇俏动人、明眸善睐，可现在，人却早早没了，只留下这个他想护却护不住的女儿。
姬云隐朝着姬二老爷施了一礼：“父亲。”
姬二老爷回过神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说完三个“好”字后，姬二老爷却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姬云隐善解人意道：“父亲这是见到女儿太激动了。”
一旁站着的一个姑娘也帮着解围，“父亲可不正是见到三妹妹太高兴了吗？”
这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平常，但神情温婉沉静，看着就是一个性情温和之人。
姬云隐道：“这是大姐姐吧？”
这个姑娘笑道：“三妹妹没猜错，我是你大姐姐。”
姬大姑娘姬云萃是吕大娘子所生，她上前拉了姬云隐的手，“我带你见过大哥哥二妹妹他们。”
姫云萃将姬云隐拉到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面前，“这是大哥哥。”
姬云隐与姬怀仁见礼，“大哥哥。”
姬怀仁与吕大娘子长得很像，身材高瘦，颇有些名士风流的意味，与时下的文人仕子如出一辙。
他将一个盒子递给姬云隐，“这是徽笔，听闻你跟着怀义怀安他们一起读书，想必是用得着的。”
姬云隐接过，“谢谢大哥哥。我这次来得急，没给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准备礼物，等以后再补上。”
站在姬怀仁身侧、容颜娇俏的姑娘冷嗤一声：“你一个商妇生的庶女读什么书？岂不是浪费了笔墨？”
这话出来后，姬云隐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姬云萃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
“阿芙，都是父亲的女儿，不要说如此之话。”
姬云芙道：“我、你、大哥哥才是母亲生的嫡子嫡女，她只不过是一个贱商小娘生的庶女，怎么能和你我相比？”
姬云芙这话出来后，吕大娘子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姬二老爷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训斥姬云芙道：
“我们姬家这一支传承至今已有五百多年，虽然现在的境况远不如先祖时昌盛，但好歹也是名门世家。
姬家有祖训：凡是姬家儿女，不分男女皆以读书明理为第一要务。
隐儿是我的女儿，她遵从祖训读书识字哪里有错？反倒是你，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不知友爱姐妹，对自已的姐姐如此冷嘲热讽。”
姬云芙是吕大娘子的小女儿，平时吕大娘子对她颇为娇惯，见姬二老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不由开口相护。
“芙儿也没说错什么，商人原本就是贱籍。”
姬二老爷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气之下说话便不受控制：“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商人的银钱买的，既然你们如此看不起商人，不如搬出去住？”
姬二老爷的话说出来后，吕大娘子、姬怀仁和姬云萃的脸色都变了，只有姬云芙懵懵懂懂不知姬二老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姬云隐看了姬二老爷一眼，她原本以为将这座府邸据为已有也是姬二老爷的想法，可是听他话中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是很情愿要这么做？
一旁的颜姨娘早就对吕大娘子不满，见此情况心里笑开了花。她故意对姬云芙道：
“四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我们住的这座府邸原本是三姑娘的外家拿银钱买的，最开始的时候官契上写的是白姨娘的名字。”
姬云芙怒斥颜姨娘：“你胡说。”
颜姨娘用手帕捂着嘴道：“我是不是胡说你问问大娘子不就知道了？”
姬云芙转头去看她母亲的脸色，却见她紧抿着嘴、脸色铁青，母亲没有反驳那就表示颜姨娘说的话是真的？
姬云芙又羞又恼，原本以为比起姬云隐来她要高贵许多，可一向以为傲的出身在面对这样现实的事情时竟然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姬云隐低着头不说话。
尽管父亲的话会给她带来麻烦，会招致吕大娘子和她儿女的厌恶或痛恨，但她还是希望大家记得这个事实：她的生母不是人人可以践踏的商女，她的生母对姬家是有贡献的！
大厅里的气氛僵硬起来。
还是姬云萃最先打破了僵局，“三妹妹，你还没见过二妹妹吧？”
姬云隐虽然不会主动打破僵局，但也不会驳了姬云萃的一番好意，她配合道：“这位就是二姐姐吧？”
姬云隐面前的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年纪尚轻，但已初具国色天香的姿容。她是颜姨娘生的女儿姬云杜，长相却是所有子女中唯一一个随了姬二老爷的。
姬云杜神情有些冷淡，但这种冷淡不是单独针对姬云隐，而是针对所有人。
她淡淡地唤了姬云隐一句：“三妹妹。”
姬云萃怕姬云隐觉得姬云杜针对她，遂解释道：“二妹妹的诗文极好，琴棋书画也样样皆精，只是平日不太爱说话。”
姬云隐配合道：“想必二姐姐不爱说话是将心思花到诗文上去了，不像我，只认识几个字罢。”
听姬云隐这样一说，姬云杜倒是多看了她两眼。
有了姬云萃缓和气氛，这顿接风宴总算囫囵了过去。
……
晚膳后，姬二老爷和吕大娘子将姬云隐单独留了下来。
“隐儿，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和大娘子给你说了一门亲事？”
姬云隐低着头没有否认。
这个时候，再否认就等同于狡辩了。
姬二老爷斟酌着开口：
“东床人选是吕大相公家的三子吕世东。吕公子才貌、人品皆上乘，只是身体不太好。为父想着这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遂替你定了下来。”
吕大相公家的公子啊？那身份还真不是她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庶女可以高攀的。
这样的条件，大娘子颜姨娘都没想着让大姐姐、二姐姐嫁过去，说明吕三公子的身体怕不仅仅是不太好，应该是很不好。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姬云隐知道说什么反对的话都无用。如果真是这样一门亲事，倒也颇合姬云隐之意。
姬云隐原本想找一个好拿捏的夫君，这个吕三公子身体不好倒是便于拿捏。
姬云隐道：“任凭父亲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