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枷锁（1/1）

“伤口恢复的不错，已经开始结痂了。”琳娘拆开江霖肩膀上的纱布，“等会，我去给你拿点去伤疤的药膏，你一个姑娘，在身上留疤总归是不好看。”

江霖倒是不在意这些，但也没说什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谢谢琳娘。”

想到这几日江霖一直在打理府中事务。

琳娘皱眉不满道：“你这是不打算跟我学医了？”

江霖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琳娘待她很好，有问题的是她。

这几日她都不敢琳娘的院子。

“琳娘，实不相瞒，我心里迈不过去那道坎，这辈子怕是都学不了医。”

琳娘察觉到她情绪有些起伏，想起来上次贺砚舟提到的那个人。

“因为你的弟弟？”

江霖勉强应了一声。

琳娘确实很在意这个小姑娘，这几日的相处，她对江霖也有所了解，是一个心思透彻，很干净也很聪明的小姑娘。

贺砚舟大概就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把她留在府上。

按理说，她救宋婉是出于善意，可换来的却是毒打，又险些丧命。

遭遇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心生怨恨，可她对这件事只字未提，似乎把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江霖是怎么想的，难道她就不恨吗？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若换做往日，江霖定会绝口不提，这是她一辈子的痛，可她现在已经不在那个世界。

江霖无奈一笑，“想让我学医的就是他的母亲，我和他母亲的关系本就紧张，后来因为他的去世责任在我，他母亲现在杀死我的心都有了，我又怎能不介怀。”

琳娘微微一愣，想不通那个母亲和江霖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不好开口再问。

“既然你不愿学医，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去忙你的事吧，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就来这里找我。”

江霖仰头望着她，一时心绪复杂。

怎么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江霖送走张晚乔，便去了沁园。

沁园是于管家给她的地址，太后给李瑥川安排的府邸，她替于管家跑腿，送几本文书。江霖沿着主街道走了许久，又拐了几个胡同。

庭院并不算大，修有琉璃碧瓦，雕饰精致。

江霖敲了几下房门，见有人开门，轻声道：“麻烦通报一下，我是来找世子殿下的。”

“请问姑娘叫什么？”

“江霖。”

“江姑娘直接进来吧，小的给您带路。”

“麻烦了。”

门房憨憨一笑，低头道：“不敢。”

世子殿下特意嘱咐，想着姑娘一定是个贵客，干了这么多年门房，从来没有哪个贵人会对他说这三个字。

江霖跟随门房一路走到凉亭。

院子虽小，但布局规整，花木扶疏，曲径通幽，隐约能听到琴声。

琴声婉转悠扬，绮丽缠绵。

江霖站在亭外未敢打扰。

李瑥川端坐在凉亭，指尖轻抚琴弦，听到脚步声，便收回了手，抬头正好看见了江霖。

李瑥川微微一笑，“让姑娘见笑了，没想到居然是江姑娘来送东西。”

江霖回过神来，行礼，道了一声，“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弹的很好听，我在走廊那边就听得入神了。”

世子长得很好看，一身白衣，内敛光华，温润如玉。

言行举止都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几个月前，原身见过他一次，那次碰巧赶上下雨，李瑥川急着赶路，原身便将手中多余的一把伞借给了他，后来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李瑥川拿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朝着她走去。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江霖打量着满桌子的书卷，神情疑惑，好奇道：“世子殿下，还喜欢看这些书？”

李瑥川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唇角不自觉露出笑容，“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

江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李瑥川轻咳了几声，“你的伤怎么样了？”

江霖点点头，“好多了。”

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世子殿下受了风寒？”

李瑥川笑道：“不是，老毛病而已。”

家仆上前拱手道：“殿下，去净延寺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江霖下意识小声嘀咕了一句，“净延寺？”

好熟悉的感觉。

李瑥川闻言，道：“今日是浴佛节，想必去寺庙里的人不少，我听说后山的景色不错，江姑娘要去观景看看吗？”

江霖犹豫了一下，道：“可以吗？”

李瑥川腼腆的笑了笑，“当然可以。”

过了一会，他们一行人坐上马车慢悠悠的前行。

起初，江霖还会掀起帘子，看着喧闹繁华的街道，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可马车坐了将近半个时辰，险些把江霖晃吐了。

李瑥川察觉到她有些不舒服，还贴心的递给了她手帕。

马车最后停在了直道上，他们需要步行，净延寺建在了半山腰，好在这座山也不算高，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一段路。

李瑥川走到江霖身旁，“需要歇息吗？”

江霖发现李瑥川的心思要比她想得还要细腻。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子，体力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走这么慢，他放慢脚步是考虑到了她。

江霖咬咬牙，跟了上去，“马上就到了，在坚持一下吧。”

少顷，古寺正门香火缭绕，寺庙虽不大，但人来人往，香客不断。

也有，经常来寺里参拜的小娘，还自备了鲜花香烛。

佛像下，人们跪在蒲团上参拜，虔诚的祈福，焚香祷告。

两人径直去了竹林。

在湛蓝的天空下，漫山竹林尤为醒目，景色风雅别致，引人入胜。

“世子殿下喜欢竹林？”江霖问道。

李瑥川微微一笑，“我听我娘说起过，父亲就是在这里同她表明的心意。正好也是这个时节。难得来京城一趟，所以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江霖点了点头。

江霖的心思压根没在这里，在后山没待多久，就去别处逛了逛，李瑥川则是留在了那里。

她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边走边愣神，直接推开了门，和对面的人扑了个满怀，鼻子被撞得生疼，知道对方是个人，不知道以为撞墙上了，情急之下，为了站稳脚跟，她下意识地去扯对面人的衣服，抬起头对上目光，发现这人格外眼熟，她果断选择松手，宁可自己摔地上。

她可从来没和贺砚舟靠的这么近，幼源说过他最讨厌生人近身。

贺砚舟情绪不佳，但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大人？”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出了声。

贺砚舟整理了一下被她扯乱的衣服，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江霖抬头，发现贺砚舟脸色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门上。

她的鼻尖已经开始泛红，是真的撞疼了。但她不敢吭声。

“大人，真巧啊。”江霖眼神飘忽不定，尴尬一笑，毕竟早上已经惹过他一次了。

贺砚舟没理这茬，目光深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世子殿下一起来的......”江霖没忍住摸了摸鼻子。

贺砚舟伸手拎住她的衣袖，对她的态度在蓦然间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打量了一番，狐疑道：“还有心思跑这来求姻缘？”

江霖抬头偷偷瞟了贺砚舟一眼，反问道：“大人也是来此处来求姻缘的？”

贺砚舟扫了她的一眼，将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眼神露出一丝寒意。

沉默半晌，道：“在寺门口等着我。”

骤然间，江霖不可置信抬头看着她，勉强维持着笑脸：“大人，奴婢自己能回去。”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贺砚舟眉宇清冷，语气平淡。

江霖乖乖点头：“好的。”

“江霖！江霖！”

门外传来李瑥川的喊声。

贺砚舟顺着门缝看见了跟在她身后的李瑥川。

低头看着江霖，温声道：“你挺有本事啊。”

这话江霖就没听懂了，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贺砚舟轻笑一声，“出去。”

江霖抬眸看了他一眼，感觉他有些生气，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见到江霖，就快步走来。

“江姑娘，你没事吧。”李瑥川了解了刚才的情况，匆忙来找她，担心出什么意外。

见她泛红鼻尖，轻声问道：“是撞到了吗？”

“我没事，不小心撞的。”想到刚才的情形，江霖无奈地笑了笑，“一会儿就好了。”

把刚才遇见贺砚舟的事情抛之脑后。

李瑥川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江霖心里咯噔了一下，见他一脸认真，笑道：“谢谢。”

李瑥川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不舒服吗？”

江霖摇了摇头，“世子殿下找到人了吗？”

李瑥川一怔，旋即，摇了摇头。

贺砚舟在屋内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坐在他对面的傅云春哈哈一笑，笑得恣意潇洒，轻捋着胡须：“这是你府里的人？”

贺砚舟欲言又止。

傅云春放下手中的书卷，感慨道：“确实到了年纪。”

贺砚舟摩挲着桌上的茶杯，问道：“师傅，以为她如何？”

傅云春一本正经道：“聪明伶俐，还不错。”

贺砚舟笑了笑，道：“倘若她不是暗探，我也就不留她在身边了。”

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傅云春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瞪了他一眼，

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