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贯石（1/1）
即使面容已经扭曲得不成人样，即使涕泗横流，但江眠仍然让男人看到他放肆的牙齿，即使每笑一声都要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楚，但江眠仍然酣畅淋漓地无声大笑。
他的双眼痴迷着注视着男人手中的匕首，它幽蓝的光这么绚烂，像是一朵恣意盛开的花朵，这是无论什么机器和匠人都打造不出来的绝世瑰宝。
“妈的什么疯子。”男人痛骂了一声，将那柄幽蓝地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江眠的身体。
匕首撕裂着江眠体内的五脏六腑。
江眠能听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什么死前的走马观花，根本来不及。
江眠青筋暴起，匕首在他的体内搅动，像是要在身体里蔓延出无数的枝干将他整个人贯穿得千疮百孔。
江眠大张着嘴，极致锋锐的匕首在切割着他的身体。
这个世界并不普通。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三年就是一千零九十五天。
每一天江眠都在查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什么常理之外的事物，例如神明，无论是中国神还是西方神，无论是女娲还是雅典娜都行。这样他就能对自己释怀，对能看到那些人影的自己释怀。
他觉得是不是假如有一天自己想通了，就像是释伽牟尼悟道，就像是龙场顿悟的王阳明。那些人影就会消失，而自己也能重返职业赛场。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如此普通，就如同运行完好运行的机器，没有bug，也不会关机。
直到此时此刻。
直到他看到了这片天地，这把匕首。
如果是这样那些人的倒影是不是也可能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我也不是什么精神病。
老子不是什么精神病。
真他妈想告诉所有人啊。
没想到是在临死前才知道。
太遗憾了，明明刚刚还那么温馨的。
我要死了吗……
摇光……
江眠直挺挺地倒下，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涣漫。他的双臂都已经不见，胸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四周还有破碎的脏器。
耳边唯有风声。
…………
天空怎么有好多人影……就像我平常在窗户和镜子看到的那样。
星星，怎么这么多星星，星星好亮。
卖炭的老翁……那牛车上装的真的是炭。
还有秀才，弱不经风的，跟我一样。
只有那个将军是真威风啊，如果我是他的话，或许就死不了吧。
不对，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我变成灵魂了吗……
江眠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因为他的眼前是那个杀了自己的男人，还有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惨不忍睹的自己！
突然的，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江眠的耳边炸开。
仿佛神谕。
”请选择将要出战的角色。”
江眠抬头望着天空，众星捧月。
月光轻抚江眠清秀的脸。
整个夜空在为他而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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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投影着三人。
书生打扮的青年背着箱笼，手上捧着一本快翻烂的《左传》，如同念经一般背诵着书本内容。
卖炭翁只穿着一件单衣，脸上是常年烟熏雾绕而形成的灰黑色，他的手指发黑，牵着拉着一车炭的老牛，双眼无神，身形佝偻。
将军身材魁梧，身着厚重的玄铁甲，甲胄泛红，手中拿着灵宝弓，背着箭囊，装着数十支箭矢，看起来威风凛凛。
而江眠的面前则突然凭空出现了机械键盘和鼠标，样式就和自己卧室里的一样，键盘和鼠标在江眠面前浮空，江眠此时本身也是灵魂体，用鼠标随意一划，就如同在桌面上一样平稳。
鼠标的箭头竟然是夜空中那轮银白色的月亮，在江眠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月亮随着鼠标的摆动朝着指定的位置同步移动。
冰冷的中性化提示音再次响起。
“请选择将要出战的角色。”
难道和《黎明》的操作一样吗……江眠突然灵光一闪。
他用鼠标点击那位将军，月亮最终停留在将军的身上，将军则被选定。
而后天空的所有人影转瞬间化作一股奇异的白光从天而降涌入江眠瘫倒在地面的本体之中。
江眠的两只手臂和散落在地面的一些肉块随着那道白光开始凝聚，最后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江眠的身形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睹下渐渐变得魁梧……如同那位将军一般，或者说江眠完完全全变成了将军。
他从地上稳稳的借力站起，目光如炬，盯着男子。
江眠……或者说是将军比男人竟还高了整整一个头，再加上一身岳峙渊渟般的冰冷甲胄，压迫感陡然达到了顶峰。
“我日？”男人脸上原本还在欣赏他所创造的血腥派艺术品，看到眼前的这幅光景他洋溢着的笑容僵在一边，瞳孔刹那间放大。
不由得男人多想，凭着男人多年来的实战经验，下一秒男人反握着匕首朝着将军脖颈处斩去。
即使有着铁甲保护，但男人依旧相信手中幽蓝的锋芒。
江眠的双手在男人抬手时就做出了反应。
他敲击着键盘，像是与许久未见的朋友重逢。
“真是怀念啊。”江眠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声，将军在匕首蓝光所到前就灵巧的向后一闪，躲开了这一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小子还完全不够看啊。”江眠笑容灿烂，眼神睥睨。
就像几年前那个赤脚踩在椅子上蜷成一团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老头背心，顶着鸡窝般的头发，可是双手如影，目光炯炯。
或许说男人可以算是经验丰富，但江眠在《黎明》里的对局次数可是浩如烟海！
跑，快跑！
男人的右眼皮狂跳，潜意识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甲冑男很强大，而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是后话，现在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跑。
男人瞬间做出了抉择，不像江眠先前般迈不动腿，他如猎豹般向后方狂奔。
将军并没有追上去，但男人跑得越远，那份不安便越达到了顶点。
“该死！”男人淬了一口。
恐惧感如影随形，就如同被死神锁定了一样。
江眠看着男人越来越远的背影，他的左手在键盘上一动也不懂，但右手按着鼠标左键已经开始蓄力。
江眠眯起右眼。
将军是使弓的。
所以跑吧，尽情的跑吧。
灵宝弓在将军手中凝光出现，他抽出箭矢挽弓如满月。
四周有无数的气流汇聚在这一箭上。
“贯石。”将军沉声道。
将军矗立在那气势如虹。
他仅孤身一人，就是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