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阑偷听（1/1）
文易安放下筷子，叹气道：“唉，在你们店里做伙计，可比在家里待着读书强多了。”
五秀才劝道：“来来来，先喝酒吃饭吧，这些事回去再说，再不行我去找你父亲说道说道。”
文易安摆手道：“五哥，你可千万别去，父亲一直以来都让我把你当成学习的榜样，说你学富五车，出口成章，你要去了，会更加坚定他让我苦读书的决心。”
五秀才听罢感叹道：“想不到我个穷酸秀才会被文先生指定为学习的榜样，真是厉害了！”这小子擅长无事自夸，等别人真夸他了，他又谦虚起来。
我们五人举杯一饮而尽。说起来，这小店的酒也非常不错，酒浓而不烈，入口后不辣嗓子，喝一口马上就有欲望再来一口。几人你敬我让，一大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眼见大家酒兴不减，我急止道：“晚上正事要紧，今晚就到这吧，明天找个大酒葫芦多打些，咱们路上再喝。三字经，你陪小七和文易安回房休息，我和秀才今晚去探探风声。”
文易安和小七听说晚上不带他们出去，颇有些不乐意，小七撅着小嘴，都快要哭了出来，我赶紧安抚一下。
五秀才摸摸文易安的头，说道：“小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今晚这事大有危险，你们和老三在房里待着，回来我给你讲，肯定比你自己去看更精彩。”就这样才把文易安和小七劝回了房间。
等天全黑下来，女人的脸色已经转忧为喜了。
我和五秀才换了套暗色的衣服，从小路摸到了衙门后门，从外面往里听，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难道这帮人已经离开了？
我和五秀才跃进院内，贴墙角慢慢向大堂靠近，逐渐听到了前面有讲话的声音，这沙浦衙门南北狭长，从后门到大堂得有百余丈的距离，所以在墙外的时候，听不到大堂里有什么声响。
眼见离大堂越来越近，五秀才突然拉住我停下了脚步，他蹲下定睛往大堂那边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掌柜的，大堂拐角处设了暗哨，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堂拐角处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这人身在拐角的暗处，衣服的颜色与黑夜和墙壁融为一体，旁人不近身根本看不到他，只是他刚才身形稍微晃动了下，才被眼尖的五秀才发现。
这倒有些麻烦，五秀才小声道：“掌柜的，这怎么办?”
我看了看形势，说道：“走地面行不通了，上屋顶吧。”五秀才道：“屋顶也有人怎么办？”
我回道：“这样的天谁会闲着没事待在屋顶上，不怕挨雷劈啊。”五秀才点头称是。
我领着五秀才悄悄从大堂后面跃上了屋顶，这屋顶常年失修，破烂不堪，有些瓦片都破碎了，我和五秀才只能慢慢挪动，从屋顶之下，传来了大堂里众人喧哗的声音，我们循着声音挪了过去，一直到了大堂中众人的头顶处。
五秀才轻轻掀开了一页瓦片，然后把茅草拨开了个小缝，堂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只见大约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正在一边喝酒吃肉，一边高谈阔论。坐在北首一身褐衣，从屋顶看不清模样，其余的人都面朝他坐着，看来他应该是个首领级的人物。
只听南首的一人说道：“贾四爷，这次贵派的胡掌门能够想到让我们这几个小帮派也参与此事，我们脸上是大大有光啊，一句话，我封炳坤是万死不辞，肝脑涂地。来，我敬您四爷一杯。”
那首领举杯一饮而尽，道：“好，既然封帮主这么义气，回去我定会和胡掌门禀报，以后这沙浦镇一带，还得劳烦封帮主费心啊。”
封炳坤笑道：“一定一定，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西边一人说道：“这些年我们受尽了绿匪帮的欺负，这群土鳖玩意儿什么生意都跟我们抢，这次一定要把他们一举歼灭，才能出这口恶气。”
绿匪帮是绿林帮的一些敌家对他们的称呼，暗示他们的作风跟土匪一样。
贾四爷说道：“诸位受委屈了，绿匪帮这些年与官府勾结，打着各种莫须有的旗号镇压我们这些名门正派，我们胡掌门和梧桐派早就想惩治他们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天赐良机，他们绿匪帮自己先起了内讧，正是自作虐不可活。”
东边的一人问道：“贾四爷，你说这慕行方和姓罗的娘们儿真有见不得人的事吗？”
封炳坤抢着说道：“哎，老刘，管他真事假事，只要对咱们有利就行，别说他俩真有事，这次就是没事，咱们也得给他们整出点儿事来。”
那姓刘的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我就是好奇问问，我想那慕行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封炳坤说道：“呸！狗屁正人君子，他搞破鞋的时候还会跟你说说吗，绿匪帮的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没个正经玩意儿，这次全杀光了才好。”众人齐声叫好附和，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西边的那人问道：“贾四爷，咱们马上就动手吗？”
贾四爷点头道：“根据我们的线报，绿匪帮内部大乱很可能就在这几日，今晚散场后各位就立即回去准备，连夜带领人马先到罗浮山下候着，我们已经派人找好地方供各位藏身。咱们先不急动手，等着他们绿匪帮自己乱起来，先杀个你死我活，咱们再去清场，将残匪一举剿灭。”
众人拍手道：“妙计啊妙计！”
贾四爷严肃道：“不过事关重大，咱们可得丑话说在前头，今晚之事涉及各派生死安危，谁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或是去给绿匪帮通风报信，这后果，大伙儿可得自己掂量！”
封炳坤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这次梧桐派甘冒风险，组织大伙儿一起干这件大事，我们举双手赞成还来不及，谁还会去通风报信呢？”
西边之人附和道：“对啊，我们跟绿匪帮不共戴天，这些年受尽了他们的欺辱，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贾四爷您多虑了。”
贾四爷哈哈一笑，说道：“我也知道各位是忠义之士，绝不会做出卖弟兄们的龌龊事，其实我们胡帮主对各位十分信任，否则也不会派我今晚召集大家来此一会。来，预祝我们成此大事，一切顺利。”
众人纷纷起身，一起碰杯将酒干尽。随后，众人转移了话题，开始各自说起自己帮派之前对抗绿匪帮的“威武之事”，一阵大吹大擂，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抬头看五秀才，只见他正盯着下面的酒食，看得“津津有味”。
我拉了拉五秀才的衣袖，示意他准备走人。五秀才一脸不舍地盖上了瓦片，跟着我下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