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曲终人散（1/1）

彦威一死，凤凰山派和乌山派的死仇登时消解。

乌山派自觉再呆着也没什么趣味，反而会引起凤凰山一派的不快，起身就要告辞。

路子平向元昇拱手道：“凤凰山各位英雄，请节哀顺变，咱们后会有期。”

元昇摆摆手，算是跟他告别。

袁子清双目已经哭红肿，满脸疲惫，他走到我面前轻声道：“吴掌柜，救命之恩永生难报，日后有用得着袁某的地方，袁某百死莫辞。”

我回道：“袁侠士不必客气，请节哀顺变，多加保重，小店多盼你日后光临。”

袁子清摆手道：“告辞!”说完转身随着乌山派一众人离去。

店里只剩下凤凰山一派，彦观大声道：“兄弟们，收拾收拾，先把彦旭绑了，咱们回山跟掌门人复命去。”

元昇一下子闪到彦旭面前，冷冷道：“彦观，事实已经全都清楚了，跟彦旭毫无关系，你不要太过分。我知道你们意欲何为，你们打的这点小算盘可瞒不过我。”

彦观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元昇又说道：“我现在替彦旭立个誓，从今天开始，他终生只在后山居住，决不再踏入凤凰山主峰一步，此生一心只研习武功，永不再介入掌门人之位争夺，你可满意？”

彦观一愣，急问道：“此话当真？”

元昇厉声道：“彦旭！”

彦旭听后起身抽出佩剑，盯着彦观怒视了一会儿，突然一剑砍掉了身边饭桌的桌角，说道：“立此毒誓，违者有如此桌。”

彦观面露笑容，说道：“好！既然彦旭立了誓，那事情就有缓解的余地。待我回去禀报掌门人，我担保掌门人也会既往不咎。咱们回吧！”

元昇摆手道：“道不同，你们先走，我们歇息会儿再回。”

彦观说道：“好，告辞！”说完领着他的人离开。

元昇转向我，掏出一大锭银子，说道：“烦请吴掌柜帮小侄买副棺木，请人装殓一下。”

我一看小六子不在身边，心中有数，回道：“稍等片刻，店里的伙计已经去办了。”

小六子很快买好了棺材，还雇了辆驴车，元昇等人收拾停当，就告辞离开。

目送他们走远，五秀才说道：“掌柜的，店里今日有血光，我看不宜再继续营业。”

我点点头，小六子去上了门板，关了店门。我们回到后院，见来一盅刚刚睡醒，经过一番休息，他的气色已经好多了。

小六子开他玩笑道：“一盅一盅，今晚几盅？”

来一盅瞪他一眼，佯怒道：“别看我受了伤，但喝你个屁滚尿流还是绰绰有余。”

我打岔道：“今天小六子表现不错，晚上要多灌他几杯以示奖励。”

众人起哄道：“得令！”小六子做个鬼脸，立马跑去跟胖头鱼报告消息去了。

晚上重整杯盏，众人再次团聚。今晚跟昨晚又有所不同，昨晚事事不明，大家伙儿喝得比较郁闷，今晚除了来一盅受伤未愈，不能畅饮，其余人都可以放开大喝了。

胖头鱼做事贴心，昨晚见我没吃上鸭蹼，今日特意给我准备了泡椒鸭蹼和酱香鸭蹼两道菜，端上桌前言明这是掌柜专供菜，别人都不许动筷。

我也不客气，独自美美地享用，把一旁的小六子馋地直流哈喇子。

小六子咽了口唾沫，问道：“掌柜的，好吃不？”

我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回道：“小六子，你说呢？”

小六子急得直翻白眼，众人大笑。我把两道菜推到了饭桌中央，大家一起吃了起来。

小六子端起酒，对着三字经问道：“三哥，你喝了几杯了？”

三字经答道：“只一杯。”

小六子乐道：“好，那我敬你一杯，三哥我算是服了你了，你的读心术真厉害，昨晚说得一点都没错。”

三字经得意道：“读心术，无虚名。”两人碰杯后一干而尽。

五秀才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酒也不喝菜也不吃，这时突然抬头大叫道：“掌柜的，我要火了。”

大家惊奇地看着他，寻思无缘无故你要发什么火。

五秀才急忙解释道：“这个火不是发火的火，而是火爆的火，我要出名了。”

蓬头四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五秀才大笑一声，说道：“你们听听我的分析。我之前就感觉这个必杀令有点蹊跷，但是到底蹊跷点在哪里，我一直没想明白。这两天亲身经历了凤凰山派和乌山派之间的这件事，我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看他一眼，说道：“哦？说来听听。”

五秀才环扫一眼，说道：“答案就是，必杀令的接令者和被杀目标，虽然表面上都是个体，但个体的背后其实都是一个个大的门派或是帮派。掌柜的，你说是不是？”我略微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五秀才继续说道：“你们看，这必杀令好像就是为了引起两个或多个帮派的矛盾，让他们发生冲突乃至厮杀，这次凤凰山派和乌山派之间，要不是被我们这一掺和，两派早就仇恨相对，群杀起来。”

三字经插嘴道：“说得好，有道理。”

五秀才得意道：“你们再回想下，上个月侯门镖局的侯良平接到必杀令，去杀祁刀门的掌门人祁通威，最后逼得祁通威自杀身亡，接着就引起了两派的大混战。再上个月，沙家帮大战汉大帮，双方死伤了几十个高手，不也是因为沙家帮帮主沙锐锦接到必杀令后，去暗杀汉大帮帮主高余亮引起的吗？”

听完秀才的分析，我一下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来江湖上爱恨情仇，打打杀杀，这都是稀松平常之事，“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江湖上每天都有人受伤，有人失踪，有人归隐，有人死去，隔段时间就会了断一份旧仇，又结下新的恩怨。

这个江湖有它自己运转的规律，有它自己的内部平衡。但是这个必杀令一出，制造帮派间大规模的厮杀，营造出更加紧张的气氛，引发了人们的不安，一下子让这个江湖的平衡岌岌可危。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看来不能再对这个必杀令坐视不理了，长此以往，真将后患无穷。

五秀才犹在自吹自擂，见我看向他，得意地说道：“掌柜的，你说我参透了其中的奥秘，是不是要在江湖中大火了？”

我笑了笑，一巴掌拍过去，骂道：“火你妈个头啊，你是打算脱离翠仙楼自立门户，还是咋地？”

五秀才摸着火辣辣的脸，急道：“不敢不敢，掌柜的，我永远是你手下的小伙计。”

突听三字经念念叨叨道：“五秀才，再牛气，永远是，小伙计！”然后扑通一下，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众人齐看向小六子，只见他飞速地摆着手，急喊道：“这次他的第三杯酒可真不是我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