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后的比赛（3）（1/1）

比赛由第六分钟，李义的单刀不进开始，到王天神奇的挡出了滨江三前锋的三脚射门结束，算是热身完毕。此后，比赛正式进入白热化状态。滨江中学的那群半大小伙们，非但没有因为必进之球，接二连三地被对方扑出而沮丧，反而因此被激出了狠劲，开始拼命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飞实队呢？更因为王天出色的发挥与涂方远的神来一脚，而鼓足了士气，见招拆招地与滨江玩对攻。 双方摆出的都是进攻性很强的阵型。滨江队的433阵型，一个前腰，三个前锋，总能玩出些让人惊奇的配合，或分球到边路，然后下底传中，或小范围传球配合，直接从中路渗透，好几次都形成了很危险的射门，奈何王天发挥神勇，死死的守住了最后的底线，硬是让他们次次无功而返。 至于飞实队。后防线虽然不咋地，屡屡让对方轻易突破，但前锋队员的攻击之犀利可完全不遑让于滨江队。他们的打法也单一，就是利用前锋李义与苦瓜的转身快、起动快、速度快的优势，很坚决的打对方的身后。 上半场第十七分钟，负责为对方禁区内输送弹药的前腰英次，瞅准机会，再次让足球穿越过对方的后防线。在禁区附近等候多时的李义，早在他起脚之前就往足球可能出现的地方跑去。只三步便追到球，趁守门员出击的机会，冷静的一脚吊射。足球画出彩虹一般的弧线，穿过守门员努力伸展的右手与球门横梁之间的空隙，落入网中。但是，在他进球之前，裁判的哨声已经响起———越位。 对于这样的判罚，虽然队长英次与一干队员围着裁判一再的申辩，但李义却只象征性的喊了几声“冤枉”，就不再作声。“还是不行。我太冲动了，起动的早了点。下一次，等下一次，我还有机会。”知道自己确实越位了的他，暗暗握紧着拳头，然后慢慢往回跑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仅仅过了两分钟，不甘示弱的滨江中学的前锋们就在王天把守的门前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攻击力。 进攻由司职左边锋的10号发起。10号很轻松地带球从边线突破至底线附近，然后下底传中。人高马大的21号中锋在与涂方远争头球时，居然成功的压制住了对自己弹跳力极为自信的涂方远，然后就是扭腰、甩头。足球便改变了飞行轨迹，转向球门飞去。 可惜，他顶的太正，或者说王天的站位极佳。总之，如此近的距离，王天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他只能象征性的挥舞了下双手，但是足球偏偏正好撞在了他的胸口，弹回到地上。 眼急脚快的左后卫杨凡，刚好站在附近，见此情景，心里念了遍“阿弥陀佛”，就要把球大力踢走。紧张之下，却又没踢准部位，足球在混乱的人群中滴溜溜地向前滚了十来米。 似乎已经立志要成为“捡漏专业户“的滨江中学七号，第一个找寻到足球的位置，赶上去又是一脚。足球贴着地面，穿越过禁区内由无数双脚组成的“拱门”，然后在球门线上被倒地的王天死死的按住。 五分钟后，滨江卷土重来。这一次，仍是互相配合的往禁区内渗透。 进入禁区后，10号带球作势突破，见识过他脚法的飞实后卫们丝毫不敢大意，立马有两名队员上前招呼他。10号无愧自己胸口印着的这个号码，脚下活确实细腻，在两人包夹下，虽然无法再突破，却也没能被断下球，只是带球斜向跑动，慢慢又将一名后卫吸引到自己身边。然后，他耍了个假动作，作势要强突，右脚脚后跟却轻敲足球。 三名后卫仍然警惕的围着10号，紧张的堵截他任何可能突破的方向，却完全没注意到最关键的东西，足球早不知去向。 王天同样没有注意到足球的失踪。被10号这么一搅和，禁区内变得有些混乱，不停交叉移动的好几双腿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楚局势。但似乎凭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突然停止了追踪着10号运动方向，悄悄封堵他可能射门角度的脚步，迅速朝球门中心处横移。这种横移在下一个瞬间猛然加速，身体在奔跑中突然跃起，身子彻底舒展开来，沿着球门线就这么飞了出去。 “见鬼！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那个足球滚到那个地方，是什么时候那个中锋悄然摸了上来，又是什么时候那足球发着破空声，夹着扬起的沙尘，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着球门呼啸而来。 这球要进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王天甚至有些害怕知道问题的答案，但答案很快揭晓。还好，这不是个坏消息。高速飞行的足球被王天的指尖磳了一下，稍稍向外拐了一点，险险的擦着门柱飞出了场外。 而后的比赛一直在双方快速的攻防中进行。飞实的中场不如滨江，控球时间上也稍逊一筹，因此场面上滨江占了上风，甚至让飞实的守门员王天一度成为了场上最忙碌的球员。所幸，完全摆脱紧张情绪，以玩乐态度对待比赛的王天不仅发挥出了他本身的实力，甚至还扑出了好几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射门。 飞实队当然不会完全的被动挨打。苦瓜的门前凶险万分地铲射就逼使着一度因占据场面优势而猖狂起来的滨江队收敛起自己的自大与得意。而英次的两脚大力射门也差点儿打出了世界波。只是李义在那次越位后似乎遭到了冻结。那个被吹成越位的进球将滨江的后防线吓出一身冷汗，并立马分出一名队员贴身防守他，让他不能舒服的起动突破。这一看起来很简单的对策，却似乎起到了很不错的效果，这让他们的主教练大松一口气，连连说道：“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对于好看而激烈的比赛，时间往往走得飞快。很快，在四周的啦啦队还没看足瘾时，场边的第四裁判已经举起了伤停补时三分钟的牌子。 季陵揉了揉因为站了45分钟而有些酸痛的腰，转过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对于这帮弟子们的上半场表现他感到相当满意。“只是可惜，没能进哪怕一个球，否则……也许还有希望。现在，下半场要连续进五个？那是不可能了。”他微微叹气，又马上释然，笑着摇摇头，“现在还谈什么希望。只要打好这场赛就该知足了。好了，该想想下半场要怎么打了，虽然是最后一场，但这教练的样子终究要做做的。” 他低着脑袋，躲避着阳光的曝晒，一边走着，一边琢磨。而就在这个时候，赛场上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进球了？是谁的？”从突如其来的欢呼声中，季陵敏感的体会到什么？他慌张得抬起头，第一个反应是要问张领队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当他看见老张那张没有一丝的笑容的胖脸时，他的心陡然一沉。 “被进球了？” “嗯。”老张重重的嗯了一声。他的脸上仍如千年古井一般，没有一丝的表情，“我们进球了。” “妈的！怎么就不能再坚持……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我们进球了？” “是呀。”老张的语气似乎还夹带着一丝的遗憾，但下一刻他那肥胖的身体就像充满气的皮球，原地蹦起三尺高，满是肥肉的圆脸上笑得几乎连眼睛都要看不见了，“他妈的，当然是我们进球了。我们进球了！” “终，终于进球了？怎么会？球明明还在中场呀，怎么会这么快？”季陵突然有了种不真实的眩晕感。他近乎挣扎得挣脱开已经乐得不能自己的老张———这个陶醉于进球的快感中，并为自己刚才吓死人不偿命的演技而得意非凡的家伙，正不顾一切得要用自己狗熊一般的身体与身边的所有人热烈拥抱———去看比分牌。 1：0。真真切切，明明白白，飞实队一球领先。 “是谁进的球？刚刚明明还在中场，怎么会这么快就进球？”这个问题本来要问老张的，但看见那家伙已经陷入彻底的疯癫，开始颤抖着浑身的肥肉，跳着说不出名字的舞蹈，季陵识趣得将问题抛给一旁的一位替补球员。 “是李义。”那球员吞咽了一口口水，“简直是神了……” 李义跪在满是黄土的球场上，昂头，食指向上，指着天空，嘴里不停得喃喃私语。旁边那帮同伴早已乐疯了，队长英次更是像一台发了疯的留音机，翻来覆去得只一句话冲着自己嚷嚷：“你蒙的吧？你他妈蒙的是吧？” “蒙的？也可以这么说吧。自己一开始倒真没想过这球会进，自己只不过看见滨江的守门员站位太过靠前，想吓唬吓唬他罢了。没想到就进了。这……这该算是世界波吗？” 上半场伤停补时的最后半分钟。李义在前场得到球。由于裁判随时可能吹响结束的哨音，所以他也不准备将时间浪费在突破上。他只是用个简单的横向加速，摆脱开对方队员，然后不经意间注意到滨江的守门员站位太靠前了点，于是不假思索的就是一脚可以用草率来形容的吊射。 足球从离球门30米开外的前场起飞，晃晃悠悠的似乎只要一股强劲一点的横风就可以把它吹的无影无踪。最初时，场上没有一名队员意识到这会是一脚射门。滨江的守门员在观察过禁区，发现离球门最近的飞实队员都在20米以外后，就将这球判断成失败的传球，从而懒洋洋的原地站立着，等着球飞出边境。 可是足球在飞到大禁区前沿时，突然拐了个小弯，将眼看着就要偏离门框的方向奇迹般的修正过来，并且迅速加速，如同轰炸机俯冲轰炸一般，朝着球门直线坠落。滨江的守门员此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连滚带爬地朝球门扑去。他的站位太靠前了点，反应又太慢，哪里能赶得上，即便用尽浑身之力，高高跃起，仍是鞭长莫及。 足球画出了道美妙的宛如微笑的弧线，绕过了守门员高高举起的右手，避开了门梁这道最后的拦路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轻巧巧的落入球网。 一片静寂……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除了风吹树梢的沙沙声，除了树上知了不知疲倦的吱吱声，初夏毒辣的太阳下，诺大的足球场上死一般的静寂。 足足一秒钟之后，仿佛云端上的上帝按下了“取消静音”的遥控器，一阵夹杂着尖叫、欢呼与哀叹的巨大声浪，火山爆发一般冲天而起，响彻整个体育馆。 1：0。飞实在上半场的最后一刻，踢进了一个即便放在职业联赛上都会让所有人为之疯狂的进球，以一球领先的姿态，昂首进入下半场。 对于这个进球，滨江的教练在费了好大的劲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正常后，酸溜溜说了句：“他妈的，狗屎运而已。咱们下半场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