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爱却不能爱（1/1）

“你想做什么？你想让紫菀为你做什么？”

楚栀柔只想让天下太平，她真的很想完成和亲公主的使命。大楚与大燕相安无事，百姓可免于战火。她知道这很难，但她想尽力一试。

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太过天真，太过异想天开。试图劝说楚君迁和慕羽涅，不要挑起战争，维持现状，这谈何容易。

可她真的想试一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都想尽力一试。

“臣妾能做什么？紫菀又能做什么？自从嫁给陛下，臣妾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监视着，臣妾还能做什么？”

楚栀柔心里清楚的很，从踏上玉京城的那一刻起，自己身边便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自己的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慕羽涅的眼。

她无能为力，不能为大楚做任何事。

“朕不想紫菀牵连其中，你也不要。”

“可从一开始，臣妾与紫菀早就是大楚与大燕的一枚棋子了不是吗？紫菀注定会像臣妾一样，远嫁和亲，远离故土。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和兄长开战，陛下还觉得紫菀没有被牵连其中吗？”

慕羽涅不得不承认，五年前父皇答应楚君迁将紫菀嫁给他的那刻起，慕紫菀就已经被牵连到这场纷争之中。

慕紫菀别无选择，远嫁大楚，履行和亲公主的职责，这是她的宿命。

“栀柔，朕警告你，不要利用紫菀，她是朕的嫡亲妹妹，大燕的嫡公主。她不是你达成目的的棋子，你与她还是不要太过密切的好。这样于你，于她都好。”

慕羽涅丢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长乐宫。

楚栀柔起身行了礼，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慕羽涅离开长乐宫。

慕羽涅走出殿门的那一刻，蓝樱吓得赶紧进殿，看见楚栀柔呆愣在原地，急切问道：“娘娘，陛下怎么走了？脸色看上去有些不悦。”

楚栀柔坐回自己的位子，望着桌子上那三道精致的糕点。“蓝樱，他已经知道本宫的目的了。”

蓝樱看向那三道糕点，心里也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琼羽长公主真的能讨我们陛下欢心吗？”蓝樱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楚君迁。

楚栀柔也不能保证什么，她自己的弟弟她虽了解，可五年了，他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楚君迁。他现在的性情如何，她根本就不了解。

“走一步看一步吧！除此之外，本宫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阻止两国交战。”

蓝樱总觉得她活的很累，这些事情本就不是她一人能改变的。“娘娘，请恕奴婢多嘴，两国是否交战，娘娘您阻止不了什么。大楚与大燕积怨已久，一山不容二主，天下早晚要大乱。娘娘做这些，根本就于事无补。”

“可本宫也要尽力一试才行，也是为本宫自己搏一次。一旦开战，无论谁输谁赢，本宫的下场都不会好过。本宫也只是想为自己争一个好结局，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毕竟战争伤害的，永远都是百姓。”

“奴婢明白了。可琼羽长公主，我们陛下会喜欢她吗？毕竟大燕公主的身份，而且奴婢听说陛下不喜女色，一个月也不怎么踏进后宫，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位公主。”

以楚栀柔对楚君迁的了解，楚君迁心里只想着一统天下，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繁衍子嗣的工具。或者说，楚君迁还没有遇见令他动心的女子。

“这就要看他们两个的缘分了。”

“奴婢记得陛下与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崔姑娘，两人青梅竹马，自幼十分要好。可如今崔姑娘入宫做了贵妃，也没听说陛下有多宠爱。”

对这个表妹，楚栀柔与她多年未见，但知她是真心爱慕楚君迁。但楚君迁待她，也不过是客气敷衍几分。

“母后临终时留下遗愿，想要嫣云做君迁的皇后，今后的太子也必须是嫣云所生的儿子。这也是舅舅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辅佐君迁最重要的原因。可君迁心里是怎么想的，本宫现在也猜不透了。”

“娘娘也别多想，陛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他自有打算。”

楚栀柔担心的是，舅舅得不到想要的，会有异心。毕竟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而她的弟弟楚君迁，也不会受制于人，任人摆布。

毕竟楚君远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这日，慕紫菀亲手做了几道糕点，都是楚栀柔教她的。她心血来潮，想让慕羽涅尝尝，便带着糕点去了勤政殿。

此时慕羽涅还在批奏折，殿外的齐盛看是琼羽长公主，恭恭敬敬的迎上前，“奴才给琼羽长公主请安。”

“齐公公免礼。”

“公主这是……”

“我做了几道糕点，特意拿来给皇兄品尝。”

“公主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陛下。”

“有劳公公了。”

齐盛走进勤政殿，来到慕羽涅面前，慕羽涅听见脚步声，并未抬头，直接问道：“何事？”

“陛下，琼羽长公主亲手做了几道糕点，来给陛下品尝。”

慕羽涅手中的笔立刻停下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让她进来吧！”

“诺！”

慕紫菀带着糕点，高高兴兴的进了勤政殿，来到慕羽涅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紫菀给皇兄请安。”

“起来吧！”

慕紫菀屁颠屁颠的走过去，将食盒里的几道糕点一一呈上来，小嘴喋喋不休道：“皇兄，这是紫菀花了好久的心思做的，皇兄尝尝看，是不是跟皇嫂做的一个味道。”

慕羽涅望着这几道几乎与楚栀柔做的一模一样的糕点，心里不由得担心什么。慕羽涅拿起一块马蹄糕，细细的品尝一番，果真一模一样。

慕羽涅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真的做出了与楚栀柔一模一样的糕点。

慕紫菀一脸期待，问道：“怎么样？好吃吗？与皇嫂做的相比如何？”

慕羽涅微笑点头，“不错，好吃，与皇后做的一个味道。”

“真的吗？太好了，想不到我还有这天赋，才学了没几日，就做出了与皇嫂做的一模一样的糕点。皇兄，紫菀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我们家紫菀最厉害了。”难道这就是宿命吗？自己与楚栀柔，紫菀与楚君迁，不断纠缠的宿命。

慕羽涅放下没吃完的糕点，一脸严肃道：“紫菀，皇兄问你件事。”

“皇兄请问。”

“皇后教你做这些糕点时，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慕紫菀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也没说什么？皇嫂就是见我爱吃，这才教我做糕点，这怎么了吗？”

“没什么？”

慕紫菀已经长大了，也懂得了很多道理，楚栀柔大楚公主的身份，让很多人都有所忌惮，而这其中也有自己的皇兄。

慕紫菀喜欢与楚栀柔待在一起，或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母后的影子，亦或是看到了自己今后的影子。终有一日，自己也要远嫁和亲，她希望能像楚栀柔一样幸运，能够遇见另一个自己。至少在大燕，楚栀柔还有自己是真心待她的。

慕紫菀希望自己嫁到了大楚，也能遇见一个真心待她之人，交到一个知心朋友。

皇兄对皇嫂的冷漠，也让她看到了自己嫁去大楚的结局。

可说到底，他们谁都没有错。皇兄是大燕皇帝，皇嫂是大楚公主，身份摆在这儿，他们注定不会相爱，能够像现在这般相敬如宾，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皇兄，紫菀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如今紫菀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公主了。紫菀身上肩负的职责，紫菀都明白的。等紫菀过完十六岁生辰礼，便要远嫁大楚，成为大楚皇后，维系大燕与大楚之间的和平。这一切，紫菀都明白，也会尽力做到最好。”

听到她的这番话，慕羽涅心疼不已。慕紫菀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最爱的妹妹。可她也免不了要去和亲，他们兄妹二人注定要相隔异地。

慕羽涅拉过慕紫菀的双手，问道：“紫菀，你怨父皇和皇兄吗？”

慕紫菀用力摇头，微笑说道：“紫菀不怨，从未怨过。父皇和皇兄给了紫菀最好的一切，人人敬仰的公主身份。紫菀享受了十多年富贵的生活，总要为此付出些什么。太傅说过，有得必有失，得到了什么注定就会失去什么。身为公主，也不例外。”

慕羽涅从未想到，她已经长大懂事了。不知从何时起，她懂得了所有事，也明白了自己身上要肩负起的职责。

“是皇兄对不住你。”

“皇兄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紫菀该做的。”

慕羽涅满脸的心疼，他早已知晓楚君迁的后宫中，已经有了几位美人，前些日子他还得了一位公主。

慕紫菀嫁过去虽是皇后，可还有四年的时间，到时楚君迁的儿女都要好几岁了。可一想起楚栀柔，自己与楚君迁又有何两样？

“紫菀，你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慕紫菀也听说了楚君迁不少故事。年仅十八岁的楚君迁，早已亲政，把控朝堂。而且传闻他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连自己刚出生的侄儿都不放过。

更何况，他早已有了不少女人，前些日子还有了一个女儿。自己嫁过去时，他或许都已经是几个儿女的父皇了。

“皇兄，那你说皇嫂嫁过来时，她怕不怕呢？”

慕羽涅却沉默了，她自然是怕的，谁又不怕呢？

“可怕又怎样？皇嫂还是嫁了过来，这些年那么多人对她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皇嫂都默默的忍受着，是真的没有怨言吗？”

慕羽涅自然是清楚这一切的，楚栀柔心里更清楚，她的身份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尊敬，所有人都在看慕羽涅的脸色行事。

慕羽涅的确爱她，可他却做不到冒天下之大不韪，光明正大的爱她。所以这些年，两人只是相敬如宾，楚栀柔也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爱。

慕羽涅虚假的爱，楚栀柔根本就不知情。

“皇兄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慕紫菀能够理解他，若他对皇嫂太好，定会遭到朝臣的指责。毕竟大燕现在休养生息，为的便是歼灭大楚，一统天下。

身为大燕皇帝，却讨好大楚公主，若是被大燕子民知晓，必定会掀起一阵风波。身为皇帝，不能轻易动情，更不能因为爱一个人不惜背负天下骂名。

“皇兄爱过皇嫂吗？”慕紫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慕羽涅爱楚栀柔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朕爱的人一直都是她。”

慕紫菀听到这个答案，却没有惊讶。若是他们只是普通人，又或者楚栀柔不是大楚公主，只是大燕一寻常女子，他们可以相爱相守。

“皇兄，真的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吗？”

慕羽涅笑着摇头，他没有任何办法。大燕与大楚的恩怨，父皇的遗愿，自己的野心，都没有办法让他放弃一统天下的夙愿。

而如今，慕羽涅只能告诫自己的妹妹。“紫菀，千万不要爱上楚君迁。你的心只属于你自己，不能属于任何人。”

慕紫菀不知何为动情，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爱上一个人。她对楚君迁的印象早已模糊，那时的她不过七岁。

那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父皇求娶自己，当时的慕紫菀心中是惶恐害怕的。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娶自己，更不清楚他的目的。

可现在她都明白了，明白自己只是大燕的一枚棋子。她别无选择，这是她要为大燕所做的。

“皇兄的话，我会时时刻刻都记得。”

“不要像皇兄一样，相爱却不能爱。”

慕羽涅清楚他与楚栀柔的结局，可他还是爱上了她，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

“皇兄，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如果皇兄将来一统天下，皇嫂会如何？我又会如何？”

慕紫菀清楚自己的结局，那时的她想必已经完成了和亲公主的使命。可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等待楚栀柔的又是什么呢？

“你会重新回到皇兄的身边，还会像现在这般，一切都不会变。”

“那皇嫂呢？”

慕羽涅却沉默了，真到了那一天，慕羽涅自然希望她可以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可依照楚栀柔的性子，怕是她不会苟活于世。

慕羽涅的沉默，也让慕紫菀猜到了答案。如果幸运的是慕羽涅赢了，慕紫菀重新回到大燕，继续做大燕的琼羽长公主。而楚栀柔的结局，只有以身殉国这条路。

反之，如果赢的人是楚君迁，那么结局也会相反。

“紫菀明白了。”

“帝王家也有帝王家的无奈，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随心所欲，你我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