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3 针尖对麦芒(1/1)
宿北:“只要在复夏银行存取钱前的人都能拿到印有银行行标的银元,你手上的这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
乐文姝抿了抿唇:“只是钱当然说明不了什么,但重点不是银元,而是寻常人家拿不出这么多的大额度货币!楚俞,你前两次公投曾经说过自己找人绑架夜莺,但最后失败了,这件事你如果没有欺瞒,但最后失败是假的,不杀她也是假的呢?或者根本不存在巨额勒索,汪勇就是你找来的凶手,这钱就很可能就是你买凶杀人的证据啊。”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宿北微微拧眉,“你说的话,曾都是我亲口说出来的,如果我当时不说这些,你们甚至不会有机会知道我曾经找人想要绑架夜莺过。我坦诚相待,掏心掏肺地把这些讲出来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也是想让真正的凶手落入法网,现在反倒成为你口诛笔伐我的剑,不觉得好笑吗?”
“何况像他这样能对别人的新娘先奸后杀的败类,平日里干些小偷小摸盗取别人钱财的事也是正常的。说嫌疑,这里哪个人没有嫌疑,总不能因为我是性取向与你们不同,就低人一等,认定我是凶手吧?”
宿北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说罢,把那些从玫瑰房中搜查出来的簪子放到桌上:“你能解释一下,这些簪子又是从哪来的吗?”
只听他清晰地叫出那个名字:
“玫瑰。”
乐文姝对此早有说辞:“这些都是夜莺姐姐死前送给我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宿北佯装愣了一下:“可我记得你曾说过,夜莺与你并不熟悉,曾经跟他关系最好的是百合吧?既然能送你这么多东西,送给百合的应该就更多了。”
他把目光转向江黎封曜两人,眸中似有笑意:“那么请问卓哥哥,你们有在百合的房间搜查出这些吗?”
卓哥哥一出口,不止封曜紧皱了眉头,两个女生也打个了激灵惊讶起来。
这个称呼比以往宿北说出口的煜华哥更叫人出戏,男生说叠词有些时候撒娇的意味异常明显,哪怕宿北是语气如常说出来的。
——但是老实说,被同性叫哥哥的男人一般只会觉得恶心。
难不成宿北想恶心一下他们?
明遥眨了眨眼睛。
宿北迎着众人的目光,对此倒是很坦荡。
叫哥哥只是听乐文姝叫姐姐,一时听顺嘴了,又是游戏中,他的人设也叫得出来,于是就这么说了,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江黎:“......不,搜查百合房间时,我们没有看到这些。”
宿北于是收回视线看向乐文姝。
乐文姝:“......”
两人的针锋相对最终还是宿北略胜一筹。
剧本杀的核心玩法说到底就是互相揭短,越是说起谎话来不打草稿的人,越能忽悠到别人。
于宿北,这种他以往做过成百上千的事情没什么难度,但乐文姝不一样,他是真的“纯新手”,论口才思维的确玩不过宿北。
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找不出像手表那样实质性的证据,宿北他......是轻易诈不出来什么的。
江黎没有就这个话题再探讨下去:“唐采绿 ,你有一个弟弟对吧?”
公投进行到现在,明遥正了正神情。
自己的屋里有什么东西,藏没藏什么东西,其实搜查之前,众人心中都有数。
在这场投票开始前,会不会被单独列出来询问,所有人都门清。
明遥深吸一口气,她道:“是的。”
这一场公投,就是要把所有人的嫌疑都抬到明面上来。
江黎说:“你房间中藏着的你弟弟唐国远失踪前遗留下来的信。根据信上的内容,他是夜莺的追求者,还曾经多次受夜莺蛊惑散落家财给她打赏,最后一次你弟弟去歌满楼见他就是两年前,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是我弟弟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我不可能对她有好感吧。”明遥冷声道,“你们还真当夜莺是个什么好东西?卓煜华,那个女人没跟你好之前,同时吊着好几个男人,编些故事骗得那群蠢男人认为她多么可怜,恨不得把所有家当全供给她,我弟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精明得很,我弟弟如果不是因为他......但是,我虽然讨厌她,我是警察,我只想知道她死前究竟让我弟弟替她做了什么事,搞得他命都没了,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秦安然怔了怔:“不是说他失踪了吗?怎么......”
“一个成年男人失踪这么久的含义,你不清楚,我们警察可明明白白。”明遥冷冷道。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来到了投票环节。
随着结果的公布,观看直播的观众表示已经猜到了结果: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先票掉封曜]
[肯定的,封曜明显兴致不高,他也不是话多喜欢解释的类型,而且,是不是被冤枉的也不是靠他一张嘴能说清楚的]
[封曜:工作而已,应付应付得了,那么认真作甚嘞]
[有点乐子在身上,楼上崩人设了]
[封曜确实不怎么喜欢这种话多的游戏,对他来说被票了也无所谓吧]
[跟封曜比,其他人真的好认真,这里特别点名一下姝姝]
[其实宿北也挺认真的]
[宿北X姝姝的内战究极对决!!]
[队长给人的感觉也差不多,既没有特别混也没有特别认真思考过谁是凶手.....前期似乎还认真一点,从今天早上开始好像就有点过于放松了。不过综艺本来就是来放松的嘛]
这场公投封曜以四票被淘汰了。
明遥跟乐文姝宿北各自得了一票。
晚上的投票因为明遥突然爆冷被江添激出破绽,信任度在众人眼中急剧下降,不论她怎么补救都没有任何作用。
本场投票原本有两人票了明遥,一人投了乐文姝,一人投了宿北,江添弃票,却因为已经流露出一定会投明遥意向的宿北突然反水投给乐文姝,明遥跟乐文姝以相同的两票票数共同出局。
明遥因为乐文姝无法解释珠宝首饰的来源而耿耿于怀投了他,江添则是谁说都说不动,坚决弃票。因为人数越来越少,意见相同的几个人投票之前其实已经商量好了一起投谁,但此刻因为宿北的奇葩操作场上一下就少了两个人。
秦安然在结果公布之前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俞,你在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一起投唐采绿?”
但她问完就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她语调惊怒。
[宿北这时候选择自爆??]
[不过场上只剩四个人,两匹狼,这局面其实已经完全偏向狼了,现在自爆,平民也打不出什么操作,毕竟不是狼人杀,没有女巫毒药]
[秦安然最后那一下不该犹豫的,她如果继续坚持投宿北,没有被江添诱惑引导的话,宿北也不敢现在就亮明牌]
[江黎从始至终只爱宿北一人,他的票就是为宿北存在的,泪目。]
[你这么说确实诶,除了第一晚的票局,就连之前封曜那么扎实的证据,他都没被影响,就他一个人投了宿北]
[秦姐,你第一晚那么坚定地选择投他,你骗得我好苦,我以为你是第一个看破宿北奸诈嘴脸的人,没想到你的第六感如此摇摆不定,喜新厌旧]
[秦安然(恼羞成怒版):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这么看来,就剩明天早上的最后一场投票了,宿北直接自爆,秦安然江黎应该都会投他吧,如果这样投,凶手就赢了啊,江黎跟秦安然各投宿北江添一票这样更好吧]
[现在不管怎么投好人队都输了啊,好人两票狼两票,懂不懂这什么意思啊。这局面再怎么投只能投一匹狼出去,像你那样说江黎跟秦安然分开投,宿北跟江添直接装都不装二投一了,结束后场上还有两匹狼——不然宿北敢自爆?]
明遥跟懵逼的乐文姝被工作人员带走了。
临走前,乐文姝脑袋灵光乍现,突然就全明白了。
他被自己的愚蠢气得浑身发抖。
最近两场投票宿北除了被波及姓名一直潜水,乐文姝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被宿北耍的团团转:“宿北,亏我还叫你哥!你不投队长居然投我,你给我等着——队长,你一定要把宿北给我淘汰啊啊啊啊啊!!!”
前面还在愤怒地让宿北投江黎,后面立马就说让江黎淘汰宿北。
[江黎心说:乐文姝,你是没有脸皮的吗]
[乐文姝:瓦不管,未成年小孩不就该被宠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说场内,情况现在已经很明了了。
宿北对自己是凶手的身份供认不讳,秦安然这时也清醒了:“你之所以这样爽快,是因为除了你之外还有凶手吧,楚俞,你觉得你们赢定了。”
说到最后,带了点咬牙切齿。
宿北笑了一下,此刻不再伪装后,他的表情变回了平常的样子,因为眉眼松弛而略显柔和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得意,甚至在秦安然这么问的时候,颇为谦卑温和地说:“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赢面很大。”
——更让人火大了。
秦安然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
现在再想把宿北投出去是不可能的,因为今晚的投票在公布结果的时候就结束了。
因此,几人也不用再继续互称角色名,秦安然离开时放下狠话:“你等着,游戏可以输,宿北必须死!”
明明长着一张完全不精明不算计的脸,或许还有网上那些网友贴的标签的死板印象的原因,哪怕公投途中见到宿北那样能说会道,思路清晰的样子,秦安然也都忽视掉了。
半个月就能变化这么大,还能从九漏鱼变得这么会坑蒙拐骗?
秦安然在此刻完全刷新了宿北的印象,在脑海中将所有事情复盘之后,再想到之前宿北的那些话——
什么“就算投我也无话可说”什么“掏心掏肺地把这些讲出来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什么“我的言论成为你口诛笔伐我的剑”......
还有跟江添关系不好,也都是装出来的吧?!
如今看来简直就是厚颜无耻、恬不知耻——
他至少已经初步具备了做渣男的特性,脸不红心不跳说谎的样子,不知道能哄得多少女生心花怒放。
但秦安然虽表现得那样火大,其实心里并没有生宿北的气。
综艺嘛,他们表现得越夸张,观众才会觉得越有看点。
说到底只是一个游戏,何况剧本杀本就只有这几个套路,宿北能这么成功,只能说所有人都没想到宿北能做出来。
从一开始的震惊,不可思议,觉得宿北怎么会做得出来到现在,秦安然差不多也缓过神了。
昏沉的灯光下,飞蛾簌簌地扑撞路灯,浓黑如墨的树丛中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
歌满楼的门前只剩下宿北跟江黎,因为两人住的近,这两天都是一起回去。
“那我也先走了。”江添看着宿北说道,转身前朝江黎微微颔首,就算打过招呼。
等江添离开后,宿北第一时间回头看向自家队长。
没有多说什么,江黎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夜晚的昏暗将他脸庞的轮廓柔化得无比温柔,他垂帘看着宿北,用磁性轻快的嗓音夸了句:“玩的挺好。”
宿北摇摇头。
江黎或许早就知道他是凶手了,但他场场投宿北却并不拉票。
宿北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点,即使不懂为什么,他也没有点破。哪怕这样获胜并不是宿北的本意,但他也不是那么不识趣已经接了他人好意转头就弃之如敝屣的人。
第一天被略过了话题,让宿北认为江黎不想告诉他原因,于是这次宿北也不打算过问了。
“......”
江黎知道,以现在这个宿北聪慧的程度,可以轻易看出自己游戏时的不在状态和无意放水,他本来也已经做好了像上次一样被直白追问的准备,甚至在思索该如何回应。
但已经走到半路,江黎也没等到。
青年只是在他快要张口询问时望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双眼在月色中亮得出奇,黑眸平缓而宁静,噙着幽幽星光好似会说话。
于是江黎懂了,这大概就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比宿北要高了那么一点,江黎可以用余光从上往下看到他露出的侧脸。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那条流畅得像是画笔一笔勾勒出完美弧度的线条。
又见他清爽地勾起了唇角,唇角的弧度极小但又异常漂亮。
礼貌又克制,如以往每次都一样。
这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做的事,走的路平常得每天都会发生,但江黎就是仿佛听到了来自自己胸膛,极其有力而稳快跳动的心脏声。
咚、咚——
那声音如此震耳欲聋。
他无意识地紧皱起眉,强压下这种难以控制又不知从何而起的感觉,堪堪收回自己的目光。
青石巷铺成的小路上,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