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生之痛（1/1）
大将军府。
姬无夜高居宝座，美酒在手、美人环绕，本是纵情享乐的时刻，他却脸色焦黑，使本就丑陋的面庞又扭曲了几分。
一旁的翡翠虎看在眼里，亲手执起酒壶，为自家主子倒了一杯酒：“将军为何闷闷不乐？”
“还不是……”
姬无夜下意识想要说出口，却又突然犹豫，止住了话头。
事关公私两事，有些话他不愿让翡翠虎知晓。
不仅因为这里面的主角有自己的女儿姬姜，更因为这事说出来丢人！
于是他重重将酒盏杵在桌上，以此发泄自己的怒火。
“将军的火气可是不小。”
听到这个声音，姬无夜眉头一扬，焦炭一样的脸色稍缓。
虽然几年不见，但这个声音，他化成灰都认识。
而随着刚才那道话音的落下，屋中烛火突然熄了。又伴着间或的雷鸣电闪，活像恐怖片现场。
姬无夜素来厌恶装神弄鬼，但在此人出现以后，也收起平素的傲慢，变得和善起来。
客气应了一句：“侯爷好眼力。”
雷光一闪，映出一道猩红的长袍，以及惨白的肤色。
同为男人，姬无夜却能看见在那邪魅冷傲的背后，所透出的几分亏虚。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便微微翘起，幸灾乐祸。
“宝藏……你不该这么急着下手，至少也该等我回来。”
室内光线晦暗，却不难让人看不见。
虽不知对方为什么偷笑，但既然是对着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思及前几日雪衣堡发生的破事，白亦非也懒得继续装杯了。
走出帷幕，开门见山。
因为不虞，使其本就煞白的俊脸更加煞白，与杯中的红酒相衬，像是火锅店的鸳鸯锅汤底。
姬无夜听罢，脸色再次焦黑下去。
三年前刘意死后，他一直没有放弃追寻宝藏的下落。
然而即使掘地三尺，也没发现兀鹫的半点影子。
他几乎都要疑心，这人是不是逃到他国，或者加入了什么神秘的组织。
否则以自己在韩国的势力，早该逮到了才是。
当听了白亦非的话，他却没有丝毫受到关心的欣慰，反是在心里嗤笑一声。
等你回来，那宝藏指不定就是谁的了！
尽管同为夜幕中的一员，彼此却是合作同盟的关系。甚至听白亦非的口气，更隐隐凌驾于自己这个大将军之上。
原因无他，只因他是出身军功世家的血衣侯，尊贵无双，世袭罔替。
爵位……
一想到此，姬无夜便十分心痛，仿佛心都在滴血。
这是属于白亦非的荣耀，亦是他的一生之痛。
凭什么……凭什么连张开地那种老家伙都有，自己立下汗马功劳，又掌管全国兵马，却连最低等的男爵都捞不着！
“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兀鹫会动手。若不先发制人，难道眼看着他携宝逃走吗？”
心痛归心痛，姬无夜嘴上仍为自己辩驳道。
谁知白亦非不依不饶：“那你找到了吗？”
咯咯。
好想打他啊怎么办？
姬无夜强忍怒火：“没有，但他只要在韩国，哪怕藏到先王陵寝，我也一样能把人拖出来！”
这话说的，好像如果兀鹫真的在里面，他就要去刨历代韩王的祖坟一样。
可他不知道的是，兀鹫还真在国君的墓里，只不过这个君主乃是前朝之王。
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兀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冷宫地底陪郑庄公聊人生。
粗俗鄙陋。
白亦非暗中鄙夷了一句。
身为世袭列侯，从合作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没将姬无夜当回事。
若非太招人恨，夜幕首领这个位置是谁，恐怕还要另说。
所以尽管十分瞧不上此人的行径，目前仍要让他站在幕前为自己挡枪。
生怕对方一个冲动，真要连夜去挖韩王的祖坟了，白亦非遂劝道。
“王室虽衰，余威尚在，你勿要做傻事。”
“……”
自己看起来就那么愚蠢吗？
姬无夜皮笑肉不笑：“侯爷多虑了。”
见气氛不对，翡翠虎适时出来调解：“二位大人殚精竭虑、一心为公，何愁夜幕不能发扬光大，永治韩国？”
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至少现在不行，姬、白二人借坡下驴，说起其他。
“听说国中近些年兴起了一个新的组织——流沙？”白亦非询问。
说到这个，翡翠虎反倒有话说：“是啊！这个组织资金来历成谜，不过短短三年便在国内崭露头角，使人为之侧目。”
姬无夜也道：“流沙崛起这几年，可是抢了夜幕不少生意，让本将军少了不少进项！”
白亦非面无表情：“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翡翠虎摇头：“我试着查过他们的资金源，却未有丝毫线索。而且……他们似乎很是谨慎，并不愿与夜幕发生直接冲突。”
姬无夜的目光这时也闪了闪：“老虎说的没错，虽然抢了些生意，但他们仍时不时主动上供。”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流沙大部分的上供钱，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分给夜幕的经费绝少。
这些事可不能叫白亦非知晓，否则要钱都是轻的，重则离心离德，当场翻脸散伙。
毕竟……
流沙给的实在太多了。
白亦非手指抵在下颌，饶富兴致：“不知道幕后之主…给夜幕上供……有趣～”
“侯爷这次所为何来？”
知道白亦非常年驻守韩楚边境，若非要事绝少回都，姬无夜遂询问道。
“听说你多了一个女婿……张良，他的身份可不一般。”
姬无夜：“虽是张开地之孙，却自少离家，人也聪慧。若夜幕能将其吸纳，必定如虎添翼。”
白亦非提醒：“他的事迹我在边关也有所耳闻，年少为官，一鸣惊人。若能收服固然好，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以为他别有目的，姬无夜遂不以为意，敷衍应了一声。
双方关系塑料，有些话只点到为止。
白亦非说完也不多留，寒风吹起帐幔，眨眼人就没了影。
“装神弄鬼！”
人一走，姬无夜才终于不装了。
白眼一翻，直接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