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巧遇:泼横第二十一(1/1)
“你撒不撒?”
“不撒。”
“……”
黎莲机想不到敖纯醉酒会如此泼横无赖,他试过硬拽,可他一使力,敖纯也会随他运力,不让他寸劲,他若铁了心抽回来,手得报废。
对此,他倍感不适。也不知敖纯为何突然拉住他不肯放手。寻思着牵一牵也不会掉块肉,便随他去了。
“看你喝醉,让你几分。”
可牵归牵,面子还是不能丢。黎莲机只能暗暗祈祷敖纯别再行出格之事,并避嫌地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藏到桌下。
“我说纯兄,你不是一直不耐烦我吗?”
既是敖纯主动找上门,也怪不得黎莲机有心套话。想起先前,敖纯不是满目愤恨,便是一脸防备。当下却与他亲密似失散多年的挚友,难舍难分。黎莲机实在是琢磨不透。
“并无此事。”敖纯不轻不重地吐露四个字。
黎莲机以为敖纯会不予理睬,本不抱希望,谁料他不仅回话,还给出一份意外之喜。
“既然如此,你为何总不搭理我,可是不愿原谅我吗?”
“觉得你另有图谋,又极不正经,便不想与纠缠。”
“……”
黎莲机直想大喊冤枉。他认为自己不过是长相卖弄,内里其实十分正经。
敖纯答话以后便一直盯着他,初时黎莲机还敢相迎,可在这对视之中,他愈发觉得敖纯眼神古怪,他一向放得开,当下却也有所不适了。
“你一直盯着我做甚?”
敖纯不眨一眼,以沉默故技重施。
“……”
黎莲机不与他这醉鬼较真,便略去他的视线,又开上一坛酒喝。他这人,生平最不愿浪费的便是酒。
敖纯虽一直对他爱搭不理,可二人一经坐在一起,便有种说不出的融合。
“敖纯妹……”
黎莲机这“夫”字还未出口,便有所意识地咬了咬舌尖,转口道:“纯没醉吧?你需再饮吗?”
不但将称呼改得亲密了些,话也转得违背天地良心,实在是迫不得已。
敖纯看他看得心无旁骛,跟没听见话一样。
黎莲机摇摇头,正觉无趣,牵着他的那只手忽然松动。
敖纯抢走他的酒坛,仰头畅饮。
黎莲机心想若是喝倒可就坏事了,赶紧去拦:“你不能喝了。”
他抢回酒坛,为防敖纯卷土重来,干脆将酒倒入自己腹中。喝个一干二净后,他顺自往桌上一倚一坐,才放心地将空坛放回去,抹了把嘴,居上对敖纯抬抬下巴,像自得地诉说“这下没得喝了吧”。
敖纯的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目光在黎莲机淡极的薄唇上稍作停顿,眼眸甚不清明。
黎莲机发觉此人不大对劲,他疑惑之际,敖纯已晃了晃头,转手到桌上取最后一坛酒。
“喂喂……”那坛酒与黎莲机更为相近,他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挡下敖纯动作,另一手提开。
“你不能再喝了。”
敖纯起身作势来抢,却见黎莲机麻溜地将酒护到身后,莫名笑出一声,放弃坐回原处。
黎莲机:“……”
他想不通敖纯又因何笑意,虽已亲历一次,可他依是承受不起。
“给我摸摸你的狐耳,我便不抢。”
黎莲机:“……”
他确定听得一清二楚,方算后知后觉。从始至终,敖纯一直眼神灼灼盯着不放的,并非是他,而是他头顶狐耳。
无话之中,黎莲机眉毛都抽了抽。若非黎莲机脾气算好,若非敖纯将成为他未来的妹夫,他大抵是会当场翻脸。
对狐族人士来说,多看几眼他们的狐耳便可视为不敬。敖纯盯住不放不说,竟还提出如此蛮横无礼的要求。
是,黎莲机幼时曾行下给他人摸狐耳的蠢事,且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也不过是因为过往的事便是云烟,他这种放荡之人断然不会死揪住前尘旧事不放,可不代表如今他还能容忍此事发生。
不说摸耳只夫妻可做,即便无任何意义,黎莲机也不想给他人触碰,即便是娶亲也不想妻子去碰。
他觉得摸耳是种侮辱,如此动作于他来讲如同“主子抚摸自家爱畜”。
“你开什么玩笑。”黎莲机揣着最后一丝好脾气说道。
“你既来赔不是,这点诚意都没有?”敖纯霎时变得冷硬,不似如初般征求黎莲机意见的态度,大有一副“我说给我摸你便必须给摸”的强势妄为,像是被惯坏的任性小孩与溺爱着他的父母耍脾气。
黎莲机算是长见识了,醉酒的敖纯变脸竟比黎予沧还要快。
他当即正色道:“敖兄,不清醒可不能当作为所欲为的理由。你醉了,今日我便不同你计较,还望以后自重。”
果真只是一时的融洽……
“自重?”敖纯赤目促狭,陡然将手掌放在黎莲机的肩头。
敖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引得黎莲机一愣,直至敖纯手掌发力,按得黎莲机再动弹不得,另一手直冲狐耳而去。
黎莲机方有所反应:敖纯要用要强!
他当觉受辱,瞬时变了脸色。
忽然变作自来熟,不过是因为黎予沧心悦敖纯,黎莲机不想因自己一时闯祸便拖住黎予沧,耽误她的终身大事,才肯放下身段,主动赔敖纯一个不是。并不代表他毫无尊严,没有底线。
黎莲机当下抄起桌上的剑,对准敖纯手臂顶去,才算削去敖纯几分握力。
他趁机挣脱,翻出长椅,一并退后几步,彻底摆脱敖纯。
店内的其他人闻得异动,看了过来。
黎莲机正想问“你是不是想打架”时,敖纯直逼而来。
客人都看着,黎莲机不愿跟敖纯实打实动手,佯装用剑身去攻,趁敖纯躲闪之际,他收招便走,打算结束此次的不欢愉。
不料,敖纯纠缠不休,一把将他后背心捉住,另一手捏住狐耳。
店老板有些发蒙,想不明白这两位怎平白无故动起手来,更想不明白他们三殿下为何非要抓狐族公子的耳朵。他可听闻,狐人的耳朵万万碰不得,否则后果相当严重。
黎莲机狐耳遭擒,一阵异样传遍周身,躯身不听使唤地发软,对他来讲明该耻辱,身子却实诚表明他极为享受,不禁令他更为不堪。
他脸色登时沉住,猛然转首,接收到杀气而自动出鞘几分的剑铮亮拔出。
“你这白龙!想死!”
黎莲机未再客气称呼,目光锁视着全身而退的敖纯,已然气得咧嘴,口中獠牙一时藏不住。
如今场面相熟,只不过两人立场已换。
敖纯脸不变色心不坐回酒桌,拿起黎莲机先前那坛酒大口饮,毫无越人雷池后该有的样子,决定耍赖到底,就差说出口几句“我摸了吗?是我摸的吗?你看见是我摸的了?”
黎莲机确实无确凿的证据,他回身之时身后无人。见敖纯竟是如此不可理喻,他气得脸色乌央。若是给黎予沧瞧见如此场面,那得啧啧称奇。
他这一身黑气给店内其他人吓住,他们一时敢轻举妄动。
店老板本不知他们因何动手,这回倒不难看出是他们三殿下抓人狐耳有错在先,可他不敢明指,只得跑到黎莲机面前好声好气劝说。
“这位狐公子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大动干戈呢!伤了和气多不好,为表我求和诚意,今日的酒给二位免费,全当我款待你们了!”
椰子酒上头快,后劲不足。以黎莲机的酒量,喝下一坛并无大碍,脑子可算作清醒,听完老板一席话,他只沉默片刻,便重回理智,对敖纯道:“我曾对你行下的无礼之事,如今你也算讨回来了,你我今日算是两清了。且先告辞。”
他是未想到敖纯醉酒以后如此非比寻常,竟这般能作践人。若不想再激化矛盾,回避些最好。
黎莲机将剑收入鞘中,扫一眼店内其他人,个个小心翼翼,唯恐打起来殃及无辜。黎莲机深明大义,自知是他们二人扰了他人兴致,有错在先,对着众人微微颔首,拱手算是赔罪,继而用余光打量敖纯最后一眼,朝店门而去。
“我何时同意你离开了?”
黎莲机还未防备,白影已晃身至他眼前,右手腕被敖纯反扣后压,他不抵往后倾倒,后腰忽地一硬,未及呼痛,他便被敖纯压躺在酒桌上,手中的剑一并摔脱出手,滑去桌缘。
敖纯逼视着欺压而上,低音再次强硬响起,带上几分傲慢:“我允许你走了吗?”
风云突变,再次搞得客人一脸蒙。
店主亲眼目睹以后更是大吃一惊,本想着闹剧终将结束,未成想不过刚刚开始。
黎莲机几经让步,却还要遭此胁迫,羞怒难当,右手既不能动弹,直接抬左手抄剑。
敖纯自有防范,先他一步抓起黎莲机佩剑,振臂抛出老远。
黎莲机的眼神随剑一同飞去,耳畔忽然拂过一声轻笑,只一分心,狐耳便又被捏住,身子当时软了。
“敖纯!”
随黎莲机一声暴喝,他猛然发力,身子一翻,两人双双滚落地上,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