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1/1)
又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早晨,我当天没跟着爹爹去县外农庄,听说有人从山边摔下来了,家里人说死者自小山边长大,不可能从山上摔下来,闹着报了官,爹爹需要去现场看看尸体。
还没到晚上,两位衙役就抬着爹爹回来了,大家都一身雨水,“怎么了,捕爷?”“你爹回来路上摔断了腿,一时半会只能躺着了。”等到安顿好爹爹,送走了两位衙役,才进屋,和妹妹一起听爹爹说,回来路上太滑了,不小心就摔了。
“小逸,今天爹爹去看的这个人,可能是被人推下来的,虽然满身泥土,可是手腕和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就是很细很轻,再等等,应当会有淤痕,我想的是,明日,你帮我去趟义庄,你也知道爹爹平常怎么验尸,你去试试看,做不好也没事。”“爹爹,我会好好做的。”“小逸,你说,这对你是不是不公平,小菲没有继承爹爹手艺,可是你,你一个姑娘家,隐藏身份,去做这个。”“没事,这是我喜欢的事情,明日我便去义庄。”
第二天,雨停了,我到了义庄,等了一会,看见了那天的宋捕爷,“宋捕爷,我替我爹爹来验尸,虽然我年轻,可是我也跟着我爹学了不少。”“小江啊,你叫我宋大哥,你爹也太客气了,你做这个,不担心将来找不到媳妇?”“不……不担心。”“结巴什么,你爹定是担心那个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人,那个人家里人不让把人放义庄,听说今天要下葬了,说是不用去了。”“可是,宋捕爷……大哥,这太不正常了?”“你也觉得?跟我们一起去县外吧,我让人先去阻止他们下葬了,收拾好你的家伙,马上走。”
到了那户人家门口,先到的衙役已经跟家里人争执起来了,吵得很乱。“大家安静下,毕竟你们昨天报官了,今日定要好好查查,到底是心虚了?”“捕爷,我们没有心虚,我们想了想,孩子估计是自己摔的,所以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仵作都带来了,总不能白跑吧,小江,去看看尸体。”
当我掀开席子,发现这个人通体乌黑,“宋大哥,昨天就这样吗?”“没有啊,昨天人雪白的,就是蹭到泥水了。”家里人哭着说,是他们的习俗,我想着用湿布擦擦看,可是那似乎是一种很厉害的颜料,怎么擦都擦不掉,我想了想,绕着屋子看了看,蘸了点酒,再擦擦,手腕擦出了点白,再擦擦,手腕曾经被束缚的痕迹出现了,“宋大哥,你看这里,这人被人绑过。”“我去问下他家属。”“宋大哥,问下这个全身涂黑是谁主张的风俗,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我去义庄等宋大哥,要问害不害怕,倒也不是很害怕,跟着爹爹学这些,是为了不饿肚子,比起死去的人,饿肚子更可怕。“宋大哥,你回来了?”“嗯,人抓了,也招了,那个你把验尸的详细都写一下,你识字吧?”“识字,这个我跟着爹爹写过,我会的,等我整理好就给你。”“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就在衙门后面那个隔间睡一晚吧,我值夜就住在那。”“我,我还是回家吧。”“都是大老爷们,住在这怕什么,你爹有你妹妹照顾,你也不用担心,就住后面吧,正好帮我值夜、我今晚有点事,要回家。”“宋大哥,我不会值夜。”“没事,不会出什么事的,”
看着宋大哥的背影,我隐隐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越平静越不安。等到我躺下,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可是我也不想起床去看,好累,也很困。天刚亮,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我赶紧起床。
“昨日那年轻人大伯上吊了,这个全身涂黑是大伯主张的。”“那就是说,大伯算是畏罪了。”“可以这么说吧,那死者尸体呢?”“你说那个大伯啊?”“不是,那个年轻人。”“今日下葬。”“下葬?我们能去看看吗,宋大哥。”“小江啊,你也知道那家人,既然大伯也认罪了,这件事就算了吧。”“不是,宋大哥,这件事,有点太蹊跷了,大伯留下认罪书了吗?”“这倒没有。”“那我们去看看吧,不一定看尸体,就去他们两家看看。”
等到了现场,那家人显然很不愿意见到他们,碍于是官府的人,也不好赶出去。我仔细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的脸从草席里透出来更黑了,难道是连日阴雨,烂了,可是这个温度也不致于黑成这样,必须靠近那个尸体。我拽了拽宋大哥。悄悄跟他说了,宋大哥特意在那家人去准备午饭给来吊唁的亲戚邻居吃的时候,给我争取点时间。脸是真黑,于是我擦了脖子下面一块,发现皮下黑紫,银针扎进去,一看是黑的,居然是中毒了,见有人来了,我赶紧拉好死者衣物,装作路过。
我跟宋大哥说了我的疑惑,他说死者大伯家翻出来认罪的东西了,一起去看看。
等我们看到那张认罪书,就知道大伯应当也不是真的凶手,大伯承认自己的确把侄子推下山崖,就是嫉妒弟弟家有儿子,自己没有。
下午,死者父亲一直劝说我和宋大哥回去,不必在这里影响他大哥和儿子的后事了,我趁机说,来都来了,去吊唁一下他大哥,他一直推脱,我就一定要去,他也没办法,我就去看了那个老者的尸体,大约看了一眼,绳子的痕应该是自杀没错,村里人也说那个字是大伯的字,那么到底大伯为何这么急着自杀呢。回来的时候遇到死者母亲,哭得很伤心,精神恍惚,我总觉得她的状态和死者父亲的状态不一样,她更像是失去孩子的样子,“大嫂,我是衙门的仵作,你可知道大伯为什么自杀?”“我不知道。”“大嫂,大伯亲手杀了你儿子,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你胡说,你胡说八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滚,从我家滚出去。”“大嫂,你儿子不是大伯推下山崖的,对吗?”“我不知道,你滚,滚出去。”
我跟宋大哥一起走了,那年轻人马上要下葬,我必须想个办法保住尸体,因为要说服这个精神不稳定的大嫂,以及那个太过冷静的死者父亲,都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