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年25（1/1）
见李莲花终于有了些神情上的变化，云姬更觉自在极了，继续道：“说来也是有趣，那纪小郎君，分明也曾对你有疑，却仍旧多次出手，若他再私心几分，只怕就确‘无人可逃出这春江花月夜’，真是可惜，可惜......”
可惜差一点就赢过你了呢，李莲花。
不，不止。
“让我猜猜，你那火寒之丹恐怕也不是白白就舍给了人的，对吧？”夺过李莲花新斟好的一盏七分茶，看着李莲花略些惊愕的面色，云姬心情大好，“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料到，这素未谋面的“神医”竟早早便备好了要以防万一地算计到自己身上呢。”
“渠州监察司竟也混进了金......”
还不等李莲花话尽，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女子顷刻间换了面孔，同样的一双眼睛却变得即便再白日都有些幽黑渗人，一柄已然开了刃的折扇便横在了李莲花的身前。
“李莲花，有时候，自作聪明之人，往往会死的很早。”
“云姬姑娘言之有理啊，”本是肃然生死一念的境况，李莲花却越发从容起来，“不若尝尝在下这莲花楼的莲花茶，然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我们之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何必呢？”
云姬本觉得，在彼我已然互相看透且摊牌后，李莲花必然不敢再在这毒之一道上再动手脚，现在反倒不确定。
“我觉得，这盏茶，还是给李神医润润嗓子比较好，省的你这舌灿莲花生干了！”
这盏新茶，重又被推回李莲花面前，而这折扇兵刃亦然被收回。
李莲花低眉似是打量了几分这盏命途多舛的茶水，右手拢上茶盏，坦然自若地便要饮下。
“呵，罢了，想你也不敢放肆！”却是二度被夺，此茶，重又回到云姬手中。
自觉拿捏住了对方的云姬，如对待战利品般，衬着李莲花略有些挫败的神情饮下此茶。
“对了，我才想起来，这百川院的刑探，为何竟对你也这般感兴趣呢？若说是为了你这神医的医术，呵，百川院也不乏擅此道之人，那，那个姓燕的小丫头和她的好师兄，是为了什么呢？”
原不过是随口而出的一问，却在感到李莲花微微怔住的呼吸后，双眼绽出异彩。
“李莲花，我抓到你了呢。”
“告诉我，否则，那燕小丫头最迟后日，必会被抓回凤凰山庄，据我所知，这凤凰山庄的刑罚，可是曾震慑了江湖数十年呢。”云姬眸中神色威胁意味非常，同也被莫大的、对于个中秘密的好奇所覆盖，以及，那仅一分的、深深隐藏在层层心思情绪之下的...畏惧。
“看来，阁下对着去往凤凰山庄的路，倒是清楚。”
说完这句相当...的话，他便有些想收回，因为这事态逐渐往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李莲花，你可，太有意思，也当真，聪明极了！”
“不知道，若是他没死，你与他，到底谁会更胜一筹？”云姬说着便展开折扇，折扇之上却无题字，只有一片雪白的扇面，含情凝望扇面间，似在追忆故人，“他若是没死，又怎会不回来找我呢？”
原来不是又一个李相夷的“故人”，倒真是，虚惊一场。
“既然他已经是个死人，那就你李莲花来做本宫的夫侍吧！”
“咳！咳咳！”
幸得此番饮地不多，不然便不是仅呛住。
“阁下必定在说笑。”
“答应做本宫的夫侍，或者死，二选一。”斡旋到此番目的所在，云姬收起了此前所有的或真或假或半真半假，眼神中尽是胜券在握的神采。
她的夫侍，必得是这世上罕有的聪明之人。
否则要她如何忍受与一个这世上最是常见、蠢笨如猪之人终此一生？
而孤身一人，又太过寂寞。
眼见李莲花在十数之后仍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己，云姬自是有些恼怒，心中暗道：
“即便你李莲花再聪明又如何？春江花月夜之中，百般应对依然时刻将身家性命要寄托于他人之心念黑白？”
武功低微，在这江湖之中，便是原罪。
“再问你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那柄折扇再度被甩出，只不过此番却不似方才只是虚指，而是实实在在抵在李莲花的胸口衣襟之上，只等李莲花再言一个非其所愿的答案便要一扇狠狠刺下。
“李神医既然这般在意奴家容颜，不若早早答应为好，否则——”发觉李莲花仍不发一言地只看着自己，却是让她才想到这容貌上的问题，罢了，她实是舍不得一扇杀了李莲花，“否则便等着就嫁与这般模样的奴家吧！”
“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你下毒？”云姬方才突觉腹中疼痛，厉色道，“竟然是绕指柔？你怎么会有绕指柔？！”
“是了！都是废物，废物至...极！”
说罢便支持不住倒伏在桌案之上。
“瞧，绕指柔。”
“定是那茶，定是那茶，可是......”只消等过这第一时的发作。
可即便待到足一刻钟后，这症状却并未休止，却没有如绕指柔般加重，只是将足够使得她难以再持兵刃用武而已。
“你从一开始就算到了现在是吗？”云姬看着既不乘她之危以绝后患，也无有其他动作的、只自顾自继续喝茶的李莲花，思及方才种种，算是想了个明白。
李莲花开始时的占尽先机、之后的种种应对，分明意在掌控这场对话的节奏，在不知不觉间叫她只顾得嬴过对方一局。
“你，把绕指柔下进了茶水？那你又为何没有中毒？”
那火寒丹也非有内息之人不可用。
“茶杯？不，也不对......”
若是茶杯有毒，李莲花必然先她发作，毕竟那盏新茶是先经了他的手。
绕指柔无色无味，毒效发作，个中有一途径便是靠的气味散发，无论毒下在茶杯内外，经滚烫热水激发的一瞬，这亲斟茶之人必定中毒！
对于江湖中人这些四散细微的毒素恐不足，但对于李莲花来说，必足够了。
云姬思索不得，便又看向李莲花......在继续喝茶。
“你竟把这毒下在了手中？”
总算听得了正确答案，李莲花放下了茶盏。
“阁下竟连自己的法子，都想不起来了？”
“李—莲—花！！！”
一时间又恼又恨又喜又悲又兴奋，云姬却没想到李莲花竟会拿出那火寒丹。
“阁下所中，是绕指柔，却是经在下之手的绕指柔，这毒效药性大有变化，若要解毒，需要用九枚火寒丹，每九日运转一次，少一日，错一次，都不行。”
即便李莲花的信誓旦旦要多虚假有多虚假，但，云姬除了相信，没有别的选择。
当即便服下一颗，丹药入腹，运转之后，果真有效。
她现在当然能杀了李莲花，即便是李莲花蒙骗于她，即便杀了对方有可能使自己毒无可救药。
但，她输了。
“李莲花，留好你的性命。”云姬最后深深看向那又满上了一盏茶的李莲花，决然推门离楼而去。
乌云蔽空，竟是这深秋之中，最后一场雨落。
......
云姬死了。
李莲花发现的时候，已然是数日之后，尸体就在莲花楼不远处的溪边。
“剑伤，一剑穿胸，这江湖上的用剑之人，到从来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