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丁大宝动心了（1/1）

就在丁小波忙着给自己做心理疏导的时候，从海滩另一头走过来的一伙儿三人早就被他刚才的一顿骚操作给震惊到颠覆了三观。

特别是其中带头的那个名叫丁大宝的少年。

丁大宝的年纪跟丁小波相仿，但个子却矮了丁小波半个头，而且他的那张脸比丁大年的还黑。

虽然两人都很瘦，但丁小波是干瘦，而丁大宝则是精瘦。

孤儿丁大宝并不是丁家村人，据说是从周边渔村过来的。

在海边生活的人虽然相较于内陆地区的人不容易饿死，可日子却过得不比内陆地区的轻松多少，反而更加沉重。

但凡是个有家庭的渔人，都会想着出海搏命，这并不是所谓的富贵险中求，而是不求也得求。

不出海，你拿什么养活一大家子？而一旦出海，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如果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倒了，剩下的老婆和孩子自然也就得跟着遭殃。

女人也许还能改嫁，但大部分孩子就没啥主动权了。

哪怕是实现了新老家庭的平稳交接，日子对很多孩子来说也不可能比原装家庭来得更好了。

而那些被抛弃的孩子，要么卖身为奴，要么自生自灭。

丁大宝之前经历什么？村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至于他为什么会来丁家村，总不可能是因为丁家村有个破鱼骨庙吧？

因为年景不好，大家早就对龙王失去了耐心，而这庙里供奉的龙王三太子的待遇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五官早就被海风给吹没了，最惨的还是他边上的龟精，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丁大宝刚来丁家村的时候，估计也就十来岁，身边还带着两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孩子，一个男孩叫丁二宝，一个女孩叫丁三妹。

虽然兄妹三人的名字听着比阿猫阿狗还要草率，却是当真名在用。

丁大宝从没跟人，也不想跟人说起自己的过往，但大家多少也能猜出几分来。

有了破庙作为依靠，又在丁家村里不少心善的妇人的帮助下，丁大宝他们仨很快就在丁家村安顿下来。

别看丁大宝兄妹三个年纪小，但就是比一般的孩子早熟，特别是丁大宝，不但成熟，干起活儿来更是比很多大人都拼命。

要不是村里正经的渔船不肯要他，他早就出海了。

当然丁大宝也不是真没办法出海，这年头，靠谱的船东难找，要找一条能出海的船还不容易？

但丁大宝也有他自己的顾虑。一来是自己势单力薄的，找来路不明的渔船容易被人坑，二来这种渔船的安全系数也低，人容易交代在海上。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如果回不去了，那就苦了庙里的弟弟和妹妹了。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在岸上找活儿。

男人们一般天还没亮就出海了，如果不是因为看不见，丁大宝也想半夜出去赶海。

他跟丁二宝只能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出门，去收昨天下的各种小陷阱，顺便再捡点各种螺类啥的，好卖给等在码头收货的鱼贩。

卖完赶海的渔获，丁大宝会跟弟妹一起在码头帮人剖鱼赚钱。

丁小波那天在码头的时候就见过丁大宝他们。

他跟丁慧慧在那儿打哈哈，其他妇人们都把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他们兄妹仨连头都没怎么抬，就闷头在那里剖鱼。

那个丁三妹，一张俏脸干净透亮，年纪比丁芳芳大了不少，但个子却没高多少。不过手里的刀用得却比两个哥哥还顺溜，剖鱼效率直逼一些资深妇人。

靠赶海和剖鱼虽然赚不了大钱，但让三个孩子在破庙里活下去还是足够了。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家村鱼骨庙的三兄妹渐渐有了名气，鱼骨庙后来又陆续收编了四个孩子，也就成了现在大家熟知的鱼骨庙七兄妹。

虽然这七个孩子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过得是清苦没错，但在丁家村人眼里，他们好歹相互依靠有了一个家，让人看到心里就一阵欣慰。

可丁大宝作为这一家之主，这几年下来，却越来越感到身心俱疲，力不从心，因为他看不到希望。

人多并没啥卵用。七个人赚得确实比三个人更多，但吃穿用度也更多了，日子反而比以前过得还紧巴。

最怕有人头疼脑热，要传染不说，还得有人照顾病号，又会影响到赚钱，七个人的日子过得真可谓是如履薄冰。

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生计模式，丁大宝完全看不到出路在哪里，所以最近他又开始做出海的打算。

几个兄弟姐妹也都已经成长起来，二宝和三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后来的四个，除了老七年纪还有些小外，另外三个其实都已经是大孩子了。

丁大宝完全能够放心把家交给他们，特别是丁三妹，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妹，愣是把当妈的潜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丁大宝最心疼的也是这个妹妹，但没办法，他根本没能力去宠她。

他甚至一度有些绝望，想着这辈子对这个妹妹亏欠最多，却很有可能只能下辈子再补偿她了。

丁大宝现在真的是想挣钱想疯了。

他原本已经联系了一艘邻村的渔船，船东许诺给他50文一天的保底收入，收成好的话，还能更多。

这收入可比他每天在岸上挣的多了不少，但问题是工钱只能月结，这就让他很为难了。

丁三妹知道了大哥的打算，更是安静地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

她宁肯日子过得紧一点，也不愿意大哥去海上冒险。如果大哥不在了，她真的没有勇气独自坚持下去。

艰难的日子让他们早已成了彼此的盔甲和软肋，但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却让他们必须承受双倍的绝望，无法挣脱。

丁大宝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紧绷的神经已经让他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他的这种压力，只有三妹能感受得到。在其他的兄弟眼里，他依旧是那个可靠的大哥，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话有些少罢了。

今天在海边试鱼钩的丁小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举动居然像一束光，击穿了丁大宝的痛苦和绝望，有那么一瞬间，丁大宝甚至看到了妹妹的笑脸。

“大哥，咱丁家村啥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了？”老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不已。

“他这是运气好碰到鱼群了吧。”老四假装淡定道。

“你运气好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

“大哥，你见过这种螃蟹？”

“海里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老四和老五还是小孩心性，赚钱对他们来说始终不是头等大事，搁以前，丁大宝肯定会好好说教一番，今天，他完全没有了兴致。

他现在的脑子已经完全被一个想法给占据了，那就是他也想这样钓鱼，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也可以的话，会比在渔船上挣得还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