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木已成舟(1/1)
到底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白忱喘息着,站在丘丘王的身上,目光里面有些茫然。
天空放的晴朗起来,仿佛刚才的雨水只是时间的一个注脚,而接下来,才迎来恢弘的正片。
高昂的欢呼声,人群做着夸张的动作,手臂直冲上天,身子因为喜颤而快要站不稳。
这样下去,简直和动物没有分别。
几位农夫更是将钢叉一把把地插在岩丘丘王的身上,每一次都要用尽全力,随着灰黑色的叉子深入肉体,他们还要卷几下,痴笑着,以求达到最大的折磨。
看到那些血液呲在地上,他们便欢呼雀跃,以谁捅的伤口出血量大为荣。
安娜和查尔斯用小刀削开上面诡异腐蚀过的血肉,从丘丘王的身上寻觅着自己想要的物件,或许是吹奏太多次的号角,也或许是已经破碎的面具。
刺眼的阳光近乎带来烧灼的感受,温度陡然上升,就像酷热的夏季,让白忱分不清身上的是汗水还是血水。
甚至分不清身上是自己的血还是丘丘王的血。
而从边上人群的欢呼声中,白忱也大概弄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晨曦酒庄的农夫私自扩张自己的耕地,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掠夺了丘丘人的耕地空间,导致丘丘人的粮食骤然减少,本就不擅长种植的丘丘人部落,粮食遇到了大危机。
于是丘丘王想要夺回自己的耕地,便多次闯入农夫私自搭建的土地中,带走粮食,虽然只是一点刚好吃饱的份量。
就算如此,他们也让冒险家想办法,将这只丘丘王给解决掉。
……
让人想起了美丽国掠夺印第安人的历史……令人作呕。
在龙国西边,有着不少的游牧民族,他们会饲养很多羊,在草原上放牧,售卖换取金钱,或者屠宰饱腹。
但是在那些最原始的游牧民族里,每一次屠宰一只羊,他们都会做一场祷告。
过程并不复杂,悼文也清晰,意思是:“我不因挨饿而活,你不因有罪而死。”
言外之意,这本是自然的逻辑,双方都没有过错。
而在小艾米的眼中,作为断罪之皇女,这只丘丘王真的有如此大的罪孽吗?或者说他真的有罪吗?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的。
这不是自然的逻辑,这是源自贪婪的屠杀。
但白忱判断出错了,甚至出现了完全相反的判断。
对于菲谢尔来说……自己的父母,那些疯狂的农夫们,才是真正的不愿意去理解异类的人。甚至只是因为对方是丘丘人,所以不去考虑他们的生存,不愿意去多了解一些他们的故事。
这一点,像极了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孩子,就可以被随意地欺骗,用开玩笑的方式,将自己吹捧上幽夜之皇女的位置,最后又想要用几句话,将自己从幻想中拉下来。
而菲谢尔的昏迷也可以找到原因了。
在面对岩丘丘王的那一刻,表面上是中二病的菲谢尔,一定用了那双最敏感脆弱的眼睛,在岩丘丘王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同样的感受。
就像菲谢尔为了幽夜净土一样,岩丘丘王作为异类,也为了丘丘人,向着强者开战。
在这个瞬间,菲谢尔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了岩丘丘王的身上,换句话说,其实此刻,在菲谢尔的幻想中,那只岩丘丘王,就是她自己。
而自己的父母,甚至包括奥兹,都是要杀死异类的凶手。
但是奥兹终究是和菲谢尔一体的,所以当白忱来到战场的时候,奥兹停手了。
而白忱挥出去的那一击,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着就连自己的朋友,也是一样,在没有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随波逐流的,将眼前的岩丘丘王当成了异类……
也就意味着,从此,菲谢尔很难会再相信任何的朋友,除了奥兹。
除了自己的幻想,她不愿意再相信任何的人性。
……
“这可真是……让派蒙做酿花鸡,不见派蒙丟了鸡,两头亏!”
“胡桃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坏话!”
派蒙飞了过来,担忧地看着胡桃姐姐的伤口:“胡桃姐姐!没事吧!”
“呼呼……没事,小问题!”
白忱忍着疼痛,蹲下来,用手捂着出血口,挤出了一个笑容。
而高处,菲谢尔站在原地,奥兹也回归到了她的身边。
菲谢尔还是那样看着,只是眼眸中多了恐惧,接着,她慌乱地蹲在地上,抱着那头金色头发,开始哭泣,泪水就像刚才的雨水一样,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在农夫的兴奋地吼声中,哭泣显得无足轻重,甚至可笑。
岩丘丘王倒在地上,身上的诡异也在一点点的消退着。
其实从诡异附身的这个情况来看,白忱早就应该多想一些了……只是看到诡异,看到丘丘王,自己的惯性思维很容易觉得,它就是那个敌人吧?
对不起小艾米。
在高处,菲谢尔哭泣着,就像吉他在水上哭泣。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所以那些辱骂的,嘲弄的声音,即使是面对丘丘王,也好像在对着她自己……
由于是幻想的世界,那些嘲弄的声音变放的更大,更可怕,也更加彻底。
奥兹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用羽翼轻轻拍动着菲谢尔的背,试图安慰着她的情绪。
但是随着幻想的加深,奥兹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菲谢尔的衣服甚至都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换了一层最好的布料,变得幽邃和有质感。
随着小艾米的痛苦不断加深,她的泪水和绝望越积越多……
白忱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开始崩溃起来,和第一个世界一样,马上就要收缩为确定的奇点。
紧接着,这段回忆也即将坍缩于一把永恒的刀,一直刺在小艾米的心上。
看来只能将希望放在下一个关卡了……
“胡桃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呀?”
派蒙扯下了自己的小围兜,一边帮胡桃姐姐包好伤口,一边焦急地四处看着,希望找到出去的法子。
白忱叹了口气:“派蒙,我们下一关再努力吧!”
突然,四周变得越来越黑暗,天边的晚霞就像火烧得一样,远处的空间开始从三维变得抽象起来,就像变成了一张被揉捻过的风景画,向着这边压迫着。
“胡桃姐姐……”
派蒙委屈地撅着嘴,有些难受。
但是木已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