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猫（1/1）

母女两个相对无言。

素光：“芸香总养在别人家里不是办法，娘，我们早点搬到镇子上去住吧。”

许氏叹气：“我又何尝不知道是因为我们经常不在芸香身边，她才和我们生分了？一家人搬到镇子上住好是好，可是家里还有这许多鸡鸭，还有菜地，还有那十亩上等水田，这些要怎么处理？”

“旁的也顾不得了，芸香是一定要带走的。”素光坚定道，“以前我们担心在前面店里忙活着，把素光一个人孤零零扔在一边无人照看，可现在面店里有了伏历帮忙，我们已经能腾出手来照管芸香了，总不会太费力气。至于鸡鸭蔬菜等物，能处理的我们就处理掉，自己杀了吃，运到店里做食材，或者卖掉也使得，那些水田，我们仍旧时时回来照看一番，待秋日里收了谷子再做打算。娘看如何？”

许氏仍是有点犹疑：“店里的生意现在看着虽然尚可，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呢，我们再看一段时间吧，多挣一点钱，把芸香接过去了也能多点底气。”

素光心里叹口气，她知道，许氏真正舍不得的，还是那十亩水田。银子是挣不完的，寿命和亲情却是有限的，许氏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素光也没办法给她说通，只能寄希望于她日后能慢慢明白了。

第二天去镇上，母女两个一人提了一篮子黄瓜。

现在正值吃黄瓜的时节，菜园里的黄瓜起来了，一天一个样，再不摘了吃就老了。新鲜的黄瓜用井水浸泡几个时辰，捞出来洗净拍开了放点酱汁和盐一拌，又凉快又解腻。菜单子上刚添上这道凉拌黄瓜，就大受欢迎。

这日，午饭后客人少了，素光端着一小盘凉拌黄瓜往房间走，打算吃完黄瓜后小憩一会儿，下午干活精神头更足。

堪堪走到房门口，伏历在背后叫住她。

素光一回头，就在房门口站住了，反招呼伏历：“要一起吃点小黄瓜吗？”

伏历轻轻摇头：“有事要与你说。”

于是素光把黄瓜端到隔壁厅房里小桌子上放着：“嗯你说，我一边吃一边听你说。”

伏历却轻轻咳嗽了一声，神情不大自然：“……还是等你吃完吧。”

素光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嘴里还叼着半根黄瓜。

伏历：“……我怕现在说影响你胃口。”

素光哦了声，没坚持。等她吃完黄瓜净了手，伏历才带着她走到屋后，只见屋角青草堆旁边躺着一个黑色不明物体，翻过来一看，是只死猫。因为天气炎热，已经散发出腐臭味。

素光皱眉：“哪里来的？”

“昨晚半夜时分，有人想把这死猫的尸体扔到院子里的井水中，被我发现，那人扔下死猫后逃走了。”

伏历的声音平稳镇静，语言简练，素光却听得头皮发麻，一阵阵反胃。

天知道，无论是洗菜淘米还是日常饮用，都是用的院子里那口水井的水，若真让人把这玩意儿扔下去，他们一家子，以及今天来吃饭的顾客都逃不了一场病！搞不好还会牵连镇上其他人家，引起疫病！到时候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素光看向伏历的眼神充满庆幸：“幸好被你发现了！也不知是谁这么丧良心，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

她自言自语反省着：“我们一直待人和气，无论是商贾乡绅，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来我们店里吃面的，一向都是端出十二分的笑脸来，哪怕遇上那吃面讨价还价的也不会斤斤计较，从未得罪过什么人，除了……”

素光还真想起一个得罪过的人来——王全。那日王全在聚兴面馆颜面尽失，难保他不会报复一番。可惜没把人当场逮住，没有足够的证据，否则素光就能去王家讨个说法。

伏历：“不管是不是王全，那人一次没有得手，必定还会来第二次。”

“不错，我们不妨来个守株待兔！”

素光摩拳擦掌，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决定留下待兔，不回甜水村了。许氏听说这事过后既生气又担忧，她打算和素光伏历一起留下来，被素光劝回去了：“娘，有伏历在问题不大，您只管回去照看家里。人多了难免打草惊蛇。”

许氏一想也是，她一个人也帮不上什么忙，没准儿还要拖女儿和伏历的后腿，倒不如回去好好歇着，明儿才有饱满的精力开门做生意。那人扔下死猫，不就是想要毁了她们的生意么，那就让那起子坏了心肝的人好生看着，她们的生意到底有多好，让那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许氏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然而，当晚一夜无事。

又守了几个晚上，素光熬出了两团黑眼圈，扔死猫的人仍旧没有出现。夜色如墨，月和星子时隐时现，素光困得不行，真想倒头就睡，然而一想到还没抓到幕后黑手，又有点不甘心，便咕嘟咕嘟喝了几大杯水，强行振奋精神。

眼见夜越来越深，伏历劝素光：“你先睡一会儿吧，人来了我叫醒你。”

素光倔强摇头：“不用，我不困。”

熬到下半夜，素光实在撑不住了，跑了好几趟茅房，早先喝到肚子里的水消失得一干二净，精神没振奋起来，人倒又累又困。她扒拉着伏历的衣摆：“我不行了，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我得眯一会子。你要是也累了就叫醒我，我就换你休息。”

话音一落，人就倒在竹椅上睡过去了，伏历都来不及提醒她回屋睡。

竹椅很宽敞，睡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素光跟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上面，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呼吸均匀绵长。月色下她的脸好似一块朦胧温润的软玉。

伏历盯着素光熟睡的容颜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走回自己房间，拿出一条薄毯盖在了素光身上。

素光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有多久，忽然听到一个重物摔下来，伴着瓦片碎裂的声音，她猛然惊醒了！

倒是还没忘记自己守这好几晚是为了什么，当即从竹椅上蹦跶起来，操起准备多时的，搁在竹椅边上的木棍子，从隐蔽的角落里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