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从前的记忆（上）（1/1）
倪克斯跨入治疗舱，随着淡绿色的液体逐渐没自己的双眸，半透明玻璃舱外的严寒的形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的思维之海逐渐陷入黑暗。
……
“博士，006号试验体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中央核心处理器运转正常。”
“很好，接下来开始添加思维约束。”
“思维约束？可是博士，上面不是要求，这一期的科研主题是自我意识吗？”
“主题当然是自我意识，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你也知道的，这些东西的自我意识是建立在庞大的逻辑运算之上，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一旦出现差错，就会发生可怕的灾难。如果没有加装任何限制器，就是对未来的不负责，倘若这些东西在未来超出了人类控制，以它们的强大破坏力，将会摧毁整个【方舟】。”
“可是这些【终焉】，他们……”
（一段沉默）
“不必多言，这些我已经决定好了。看见这枚黑色的芯片了吗？这就是思维约束装置，把它放到这个家伙脖颈上的空洞中。”
（一段沉默）
“……完成了，博士……”
（一段沉默）
“唉 ，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对于世间的一切都拥有着同理心，但你要清楚，你眼前的这些家伙，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根本就不是生命体。即使披着仿照人类触感的皮肤，它们也终究只是代码和运算。”
“如果想得开一点，孩子，你难道会对一台计算机释放自己的情感吗？”
“最重要的是灵魂，或者说是意识。虽然即使以人类现今的科技依然无法解释灵魂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机械与电子，是不可能创造出心的。”
（一段沉默）
“如果不出意外，006号试验体将在一天之后完成调试，现在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这也是我们科研人员最后能动用的权利了。”
“名字……按照博士你的说法，又何必给他们取名字呢？如果只是被当成物品的他们……”
“……你这孩子可真是不懂得变通，它们名字的意义，当然是造神。”
“造神？”
“当然，现在星球表面的战事吃紧，【方舟】内部的资源分配也因为战争而日益紧张，从各种方面上来说，现在的气氛都说不上多好，所以迫切需要一批可以凝聚众人信念的东西。”
“所以这些家伙自然不能以区区代号来称呼，不然显得多掉价。”
（一段沉默）
“那就叫，倪克斯吧。”
……
“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叫倪克斯，尊敬的女士。”
“哎呀，不要这样叫我，显得有些太生疏了。”
“那么，请允许我称呼您为母亲。”
“母母母母亲！？你怎么这样说！？”
“在我的系统资料中，您是我的造物主之一，根据您的生理性别，我得以判断您为我的母亲。对于您提出的‘称呼过于生疏’的问题，直接称呼您为‘母亲’，或者用口语中的‘妈妈’，是目前的最优解。”
“我我我我我当妈妈了！？这、这不对吧！？”
“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换一个称呼。”
“不不不不不用了，这个称呼你就私下里这么叫吧……”
“了解，那么，在我与您独处的时候，我会按照对话语境，称呼您为‘妈妈’或者‘母亲’，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会使用更加官方且客观的说法。”
“啊啊啊啊啊，好羞耻啊！”
“对于这种情况，妈妈，我目前的推荐是……”
“好了好了！别一本正经地说了啊啊啊啊啊！”
……
“博士，为什么要每隔一段时间给倪克斯卸下记忆核心呢？”
“需要格式化。”
“格式化？”
“外界信息太多，会污染它的自主逻辑判断系统，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对所有实验体进行特定的记忆消除。”
“抹除记忆……”
“当然不是完全删除，格式化仅仅是一种比喻。其中具体的技术就不向你解释了，毕竟说起来可能会很麻烦，但你只要记住，这是必须要进行的事项。”
（一段沉默）
“我明白了，博士，我这就进行操作。”
……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倪克斯，妈妈，您记不得了吗？”
“我的天哪！你还没有忘记我！”
“这是当然，虽然我的记忆区域不知为何遭到了一些损坏，但我可以进行自主修复。”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
“怎么了，妈妈？”
“没什么，倪克斯，但是我接下来想要要求你做一件事，你可以做到吗？”
“之后你要将自己所有的记忆与经历进行备份，这样即使记忆区域遭到了损坏，也可以快速修复。”
“虽然这似乎有悖于某些规则……但是这是妈妈的要求，我会执行的。”
“倪克斯真棒！”
……
“你是谁？”
“我是倪克斯，006号【终焉体】，你已经触犯我们的领地，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会完全歼灭你。”
“同类的气息……为何选择帮助碳基生物……不对，你是虫豸们制造出来的赝品！”
“【暴虐】，开启普通模式。”
“愚蠢，碳基生物制造的装甲……为什么低维生物总是试图触摸高维生物的科技呢？”
“歼灭失败，威胁判定提升，开启全自动歼灭模式……检测到干扰，正在排除干扰中……”
“竟然可以抵抗王族的气息……微小的虫豸总是可以让我们感到惊喜……”
“干扰排除成功，申请使用高级歼灭装置……【虚数核心】申请成功……【永动熔炉】申请失败……上交威胁判断证明……申请成功……【造物神主】……上交威胁判断证明……申请成功……开启完全歼灭模式。”
“维度和时间的气息？竟然已经解析到了这种程度的知识吗？果然不应该对这个种族有任何仁慈才对。”
……
“怎么会这样？倪克斯的个体意识覆盖程度竟然已经上升到了47%，这要是被博士知道了，说不定会直接完全格式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呼，虽然确实可以通过某些方式骗过博士，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说，倪克斯，我该怎么办呢？”
“唉，你现在也没有办法回答我的问题……”
“博士说你没有自主意识，说机械与电子不可能诞生出心，说你的一切表达以及判断都只是以目前信息为基础做出的、最有利于当下情况的判断。”
“可是，我总觉得你像是我的孩子一般……”
“我已经尽力让机器人人权宣言通过，可你甚至连机器人都不是……终焉体……”
“所谓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呢？”
“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