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柳老儿忏悔（1/1）

桂王爷跟柳帘聊了一些家常，起身辞别。

临行前，他取出一张银票。

“这里是二百两银票，上次匆忙，未能准备，今次来，备了这份薄礼，希望侄女不要嫌弃。”

幸而虎珍珍不在现场，若在此，见此巨款，必会震惊得人事不省。

唠崽眼巴巴地望着她的娘亲，二百两银子，得买多少东西，怎么能花完？

就连藏在房间里的燕儿也悄悄掩开一条门缝，屏息凝神，往外察看动静。

柳帘未接银票，而是再跟桂王爷行了一礼。

“王爷无须如此照顾我，之前我也跟王爷说过，小女苦日子已经过去，如今我儿女双全，幸福美满，生活还过得去，无须救济，王爷家大业大，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收了王爷的银票，我寝时难安，夜不能寐。”

不管桂王爷如何劝说，柳帘拒不收下。

桂王爷无奈，只得收回银票，感叹到：“你生在柳家，论人格，与那帮贪婪成性的杂碎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柳帘道：“人之感情，怎能用金钱衡量，王爷性情中人，你对我、对我的父亲所做的一切，小女已是感激零涕。总想能帮王爷做点什么，表达谢意，怎么还能再收你的银票。”

桂王爷有些动情：“侄女如此达人知命，本王欣赏不已，桂王府有意与你结为亲戚，节时日互相走动，不知侄女是否肯允。”

柳帘见桂王爷言之凿凿、真情流露，便道：“王爷有此意，是小女一家的荣幸，当真受宠若惊。”

桂王爷一听，十分高兴。

“就这么说定了，八月八日，是本王生辰，宴请宾客，侄女到时携上家眷赏光莅临。”

柳帘道：“为王爷贺寿，理当前往。”

秀儿的情况，不知怎么样？很多次想去王府打听，却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瞻前顾后，一拖再拖。

现在，跟王爷认了亲戚，可以名正言顺地前往桂王府了。

到时把唠崽也带了去，叫他去看看日思梦想的小癞子。

郁郁寡欢的大少爷呢，忧愁的眸子是否明亮了些？

柳帘轻轻叹了一口气，心胸中像塞了一团棉花，柔软却又厚重。

桂王哈哈一笑，转身上了马车，车夫驱马离去。

桂王爷后脚刚走，里长就前脚迈了进来。

“小帘，桂王爷今日来看你来了？”

里长的笑容灿烂，恨不得笑出一朵花来。

柳家出事，县令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好在大塘村一千余人，能识字写书之人寥寥无几。不然县令立即拿掉了他的职务。

县令恨恨道：“静观其能，以观后效！”

里长劫后余生，回到家中将二夫人狠狠修理了一顿。

失败的男人，身后必有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二夫人求锤得锤，如愿以偿地将人头变成了猪头。

柳帘淡淡道：“有事？”

里长笑容不停：“小帘哪，现在你与王爷都成了亲戚了，日后，请你在王爷面前为里长叔叔多多言几句。”

柳帘皱了皱眉头，这消息，怎么这么快。

敢情这家伙在一边偷听了。

一个小小的里长，在县令那里勉强排上号，又如何入得王爷的法眼，这家伙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柳帘想想好笑，嘴上却应道：“嗯嗯嗯，好好好。”

里长当她答应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不到半天功夫，整个大塘村的人都知道了柳帘与王爷处了亲戚。

柳老儿躺在床上，嗯啊地呵着气，听到这个消息时，呵得更起劲了。

自从县衙挨了板子回来后，柳老儿就一直“病”在床上，没下过地。

他其实是没脸见人，逃避别人的笑话。

三个儿子轮番“照料”他，一个个烦透了。

起初，按次序一人轮一日，轮了一些时日，柳老大突然想了起来：“不对啊，我只有一个儿子，老二生了两个儿子，老二理应多轮一天。”

老四幡然醒悟：“老头儿都为你们成家立业了，只有我光棍一条，凭什么还轮得到我。”

三兄弟开始推托，小吵变大吵，最后捋起袖子动起手来，拳头“嘭嘭”山响，如同打在沙袋上，倒不像锤在兄弟身上。

柳老儿干脆装死，任凭他们闹。

到最后，柳家人将柳老儿当成了弃尸，谁也不管了。

柳老儿骑虎难下，又不得不装下去，又不能饿死，只能半夜摸黑起来，去饭锅里偷剩饭吃。

此时他才想起柳老三的好，老三事事不计较，而就是他这种不计较的性格，总是让柳家的人，一有什么脏事破事，统统扔他身上。

老三人虽没了，但有了他的抚恤金，柳家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吃穿不愁，一时没有利益冲突，如今桂王府停了赏赐，又被县衙追缴了一些，日子一下难过了。

三个儿子原形毕露，谁也不肯让利吃亏，柳家院子天天翻江倒海地闹腾。

要是有老三在，凭他忠厚的心性，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撇下他这个老父亲的。

“老三啊，父亲对不住你啊……”

柳老儿痛哭流涕，差不多抽过气去。

今日又听得桂王爷认了柳帘为亲戚，心中悔意更重了。

回想起自己对待亲孙女的种种往事，直骂自己是猪油蒙了心，不知珍惜。

如今王爷慧眼识珠，把被自己嫌弃的柳帘抬举得高高在上，论为方圆十里佳话。

“哎哟哟……”柳老儿肠子都青了。

转眼间，到了八月初八，桂王爷的寿辰到了。

桂王爷本性低调，除了大寿，很少大摆宴席请客祝寿。只是想着近两年王府诸事不顺，就想热热闹闹办一场大喜事，冲一下晦气。

这一天王府内张灯结彩，家丁丫鬟婆子小厮穿梭如织，戏班子支架搭台，一片繁忙景象。

桂王爷身着大红喜袍，端坐在大堂的主坐太师椅上，右方侧位坐的是李氏。

李氏今日头上戴了一个硕大的金丝发髻，两弯柳叶眉笑得满面春色，整个人说不出的容光焕发。

往年文正妃健在时，她都是坐在下方次席的位置上，如今正妃离世，她顺理成章被扶为正位。初次上位，目光一扫下方的人群，好不心旷神怡，有种一览众山小的优越之感。

“王爷，有宾客入席。”一下人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