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预料之外（1/1）

看着慢慢安静下来的校园，九年级尹罩林老师轻轻叹了一口气：“老师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三年了，终于送走了这帮熊孩子。”

“是啊，再也不用怀着上坟的心情去上课，晚上得好好庆祝一下。”火箭班班主任朱朝永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用上坟的心情去上课？

真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沉重！

“老朱，那一起走，搭我的车，晚上一起吃个饭，再到不夜城吼一个，怎么样？”尹罩林豪爽问道。

“今天不行，肩上的担子好不容易放下了，我现在身轻如燕，年轻了十岁，今天晚上家人有约，另有安排，得罪了，兄弟。”朱朝永甩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懂的！”放暑假了，朱朝永当然得把家人摆在第一位。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春宵一刻值千金。

啥？

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前造下的【中考体育作弊事件】并没有完全过去，他即将因此卷入一场意外之中，被他学生【电话敲诈】。

而且还成功好几次，真是奇了怪了！

……

安德镇，元旦村，老赵家。

“你弟弟妹妹今天就考完了吧？”老太太一脸着急，问道，“怎么还不回来？”

赵家兴安慰道：“是的，奶奶。您别着急，他们五点钟考完，路上要走一段时间，要是快的话，六点钟就能到家，现在都5:55，估计也快到了，我去村口看看。”

“嗯，快去快回，天这么热，别在外面耽搁。”

三个孙子中，老太太最疼大孙子。

老人今年69岁，名叫：荣幺楠，身体还算硬朗，但疾病缠身，多年来，集脑梗，高血压，糖尿病，阿尔兹海默症于一身。简直就是“疾病综合体”。

腿脚也不好。

大孙子赵家兴18岁，今年6月份参加完高考，今天放榜，考了583分，好家伙，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不停夸她大孙子有出息。

看着赵家兴离开的背影，老太太又乐呵起来：“有德，我大孙子是不是考了500多分？”

“是啊，妈，您大孙子高考考了583分。”儿子很不耐烦。

荣幺楠儿子：赵有德，是完旦村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十几年前，西川大地震房子震倒了，老婆也死了，抢救大儿子的时候，左臂还被废墟给砸断了，整个人废了一半，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说不准他早死了。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喽，祖坟冒青烟喽……”

“妈，您就别‘冒青烟，冒青烟了’，听得我头都晕乎乎的，等菲燕回来……那丫头，没大没小的，一想起给她找婆家的事，我就一个头两个大，生怕出什么意外。”老赵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家里太穷，这么多年一直都是，3个孩子读书。

他压力山大。

老太太安慰道：“都已经敲定的事能出什么意外？菲燕的事你不用担心，等她回来，我跟她说，放宽心，她自小懂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会听的。”

赵菲燕会乖乖听从他们的安排吗？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有意外发生。

所有的意外其实也并不意外。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切意外的种子早已埋在过去的时光里。

这事还得从半个月前赵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说起。

半月前。

6月上旬某一天，风和日丽。

“谁家有女初长成，都要找我张媒婆报个名。他婶子，你猜我今天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张媒婆不请自来，登门拜访。

“我昨个儿听见夜猫子叫，没想到今天是你来，谁知道是什么消息，说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张媒婆，老太太并不热情。

“她婶子，俗话说得好，喜鹊叫，好事到。我今天来，是有好事来告诉你。”

老太太把张媒婆引进了屋，“走，进屋坐。是哪家姑娘？我大孙子可是大学生，一般姑娘可看不上。”

张媒婆一听，愣了，“姑娘？你家倒是有个姑娘，上个月回来时候我瞧见，长得可水灵了……你这大孙子，人挺不错，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考上哪座大学了？”

赵家兴沉浸在张媒婆刚提到的姑娘话中：这媒婆难道要给我介绍个女的？

一时走了神。

老太太：“嗨，我的大孙子嘞！发什么愣？张阿姨问你话呢。”

“啊！问我啥？”

“我问你考上哪个大学了？”张媒婆并不生气，重复说了一遍。

“还不知道，高考刚考完，还得过几天分数出来，填报完高考志愿，录取了之后才知道。”

“哦，那也快了，听说念大学可要花不少钱，学费准备好了没有？”张媒婆有意无意的扯话题。

赵家兴：“我不上大学了。”

“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是不是没考好？”老赵呵斥道。老赵是赵家兴的父亲。

“不是没考好……考得很顺利，发挥得也很不错……反正，反正就是不想念了。”赵家兴言不由衷，情绪低落。

“哎，我的大孙子！好端端的不上学，为什么呀？”老太太急了。

“这你们都没看出来？你那大孙子是怕没钱念书，大学费用可贵了……不过你们呀，不用担心，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出谋划策，送主意来了。”张媒婆见时机成熟，说明了来意。

“你除了王婆卖瓜，乱点鸳鸯谱，还能有什么主意？难不成能送钱来？”老赵总在为钱犯愁，心里想的口上说的总离不开“钱”这字眼。

“我就是给你家送钱来了。”

赵有德、老太太和赵家兴同时抬头望着她。

“你说啥？”

“你家有个闺女，中学快毕业了，过几天考完就回来了，对吧？”张媒婆不慌不忙，要把胃口吊足。

赵有德：“是啊，咋啦？”

“我说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说我今天干啥来啦？”

张媒婆眉飞色舞，慢慢开导，“隔壁张村有个男的，家里是杀猪的，谁要嫁过去，那就有吃不完的肉，准备给十万块作彩礼，有了这个钱，你大孙子学费就不是问题，你孙女也不用再养着浪费粮食，只要你们点个头，逢年过节你们也有吃不完的肉，他婶子，我说的对吗？”

“那不行，妹妹才15岁。”赵家兴站起来反对。

老太太白了大孙子一眼，显然她已心动：“你这孩子也忒不懂事了……15岁咋啦？谁规定的15岁不能嫁人的？”

“国家。”赵家兴脱口而出。

“天高皇帝远，这家里就我说了算，我是你奶奶，我吃过的米比你走过的桥还要长，一边待着去，你爸爸都要听我的。”老太太不高兴了。

“去吧，这事跟你没关系。”赵有德嘴上不说，心里已经默认，不就是一个女儿嘛，真要这样做，那家里问题一下子全都解决了。良心不安能值几个钱，他默默盘算其中利害得失，最后做了决定：女儿，爸爸对不住你了，牺牲你一个，幸福一大家。

赵家兴看了看父亲，见他满脸沧桑，表情坚毅：虽然没有表态，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顿时心里就明白了：胳膊扭不过大腿，这事已经八字有一撇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不关心，两耳不闻窗外事，躲到屋里看书去。

你们爱怎么折腾都行，我只管装作不知道。

闷声发大财，闷着得好处。

赵家兴走后，3个大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事情敲定了。

没过几天田老庚就送来了聘礼。

一头猪，两条狗，五公五母十只鸡，作为定金。

真够让人意外的，别人订亲要么是三金五金，要么是万紫千红一片绿。

他家倒好，定金是：鸡呀，猪呀，狗呀……都是畜生！

老赵家的订婚就是这么简单和粗暴，收下这些家畜，他们没想太多，反而挺高兴。

殊不知现在笑得有多欢，将来就过得有多惨。

家庭晚宴之后，就即将发生一场让他们惊心动魄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