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忧国难逆水行舟(1/1)
第五十八章 忧国难逆水行舟
欧阳洵立刻梨花带雨般地倾吐说:“唉!自与哥哥你庐山一晤,你的才华已经飞进了小女子的心扉,你那特殊大耳朵紧揪着我的心灵,就觉得你是可托付终身之人,我的魂儿已被你索去,但愿终生追随哥哥你完成反清复明大业。”
“谢谢洵儿能与白耷山人心心相印。”
“只是没有想到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厢情愿。”
欧阳洵一边埋怨着,两只会说话的媚眼儿,直勾勾地望着阎尔梅,摄人魂魄。
阎尔梅见欧阳洵如此痴情,深为感动。但他知道他所干的事业前途未卜,危险重重,怎能将心爱之人带进火海里去呢。为了安抚她,他用了一个缓兵之计。
“你在姑姑和贤妹这里,我就放心了,待大业有成,山人再来接你回家如何?”
“请大哥放心,雪儿会照顾好妹妹的。”雪儿突然从外面进来,冲着阎尔梅神秘一笑,表了一句模棱两可的态度。
阎尔梅已经满足了雪儿的要求,他急不可待地问:“贤妹何时陪我去峒山。”
这时,欧阳洵闻言像个小姑娘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哪里还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这……”阎尔梅后悔当面讲出事情真相,一时拿不定主意。
雪儿一心想撮合他们百年好合,如果两人还是这样分分合合,何时是个头呢。只有让洵儿时刻跟在阎大哥身边,才能合成秦晋之好。
“这个什么哟,你不要洵儿去,我就不去了!”雪儿俏皮地说。
“就是嘛……”欧阳洵欲言又止。
“这……”
“我怀疑大哥你是不是脑门进水了,只知道一个这字。就这么定了,明天是初一,我们晚上租一小船,缘由是,我们三人一起去峒山做法事。”
阎尔梅一刻都等不及了,他说:“这大白天的出行很是方便。”
“一个和尚两个尼姑白天结伴而行,免得路人指指点点。”还是女人心细,雪儿担心地说。
“还是贤妹考虑周到!”
欧阳洵看见阎尔梅赞扬雪儿那亲热的劲儿,醋意就涌上心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嘻嘻,怎么庵内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雪儿假装捂着鼻子,提醒道:“大哥少赞扬贫尼了,免得妹妹打破了醋坛子。”
“你……看我不打死你这小尼姑,尽拿洵儿开心。”
阎尔梅望着两姊妹打闹了起来,不觉开心地笑了。
天刚擦黑,他们步行来到夜市喧闹的樊口,找了一个小饭馆的偏静处用餐,阎尔梅今天特别高兴,要了二两当地的名酒:樊口春。
店老板边上酒菜,边介绍樊口春酒来:“客官,这樊口春是我们当地的稻谷酿制而成,清醇可口,喝多少都不上头……”
说到这,老板突然患了脑梗塞,想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出来。
“据说,宋代……大文人……苏东坡也赞美来着……”
“忆从樊口载春酒,步上西山寻野梅。”欧阳洵见店家语塞,帮忙提示道。
“对对对,就是这位才女这样说的。”
“哈哈哈……”“嘻嘻嘻……”他们见店家点头哈腰的滑稽样儿,不禁发出开怀大笑。
这是阎尔梅来峒山半年余发出的第一次笑声,舒畅极了。
酒足饭饱后,他们来到码头,只见一只船儿紧挨另一只船儿呈一字形排挤停靠,有数十只之多。
阎尔梅随便问一船家:“船家!有船往峒山方向去吗?”
“客家有所不知,武昌每隔十来年,便有一次汛期延迟的情况,今年刚好碰到了。现在正是洪水汛期,长港水流滩急,逆水行舟,不曾有船去也。”
“我们急着去那儿做法事,多付些银两船家能否方便一下?”
“那……好吧,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虽然最终得以登船,可逆水行舟,船儿比蚂蚁还爬得慢。雪贵妃看见船家费力地划着桨儿,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两位美艳尼姑有船夫在船上,倒也安静。阎尔梅看夜色沉沉,乘酒兴诗意大发:
沙汀荻港碎如门,半似莲花半似村。
醉后不知光几处,东山才是月明根。
一轮皎月被一层乌云遮垱,乘座的小舟桅杆上挂着一盏油灯,映照着湖面,波光粼粼。
万倾波心一盏灯,金霞回射影层层。
满天星斗沉沉夜,课诵犹寻百岁僧。
欧阳洵认真地听着她心仪男人的诗作,感受他忧国忧民的胸怀。于是,她吟着江南才女柳如是的诗劝曰:
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
最是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好一个‘桃花得气美人中’!小女子才疏学浅,步妹妹之韵,也来一首步月敲诗,助助兴而已,哥哥妹妹见笑啰。”
雪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轻吟道:
轻舟小划水流东,荻内鸳鸯莺语风;
吹散涟漪择水路,芦荻飞絮入怀中。
“嘻嘻!看不出姐姐与哥哥一样,能文能武,天生的一对呀。”
欧阳洵开起了玩笑。雪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指向船夫,欧阳洵自知失言,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怪相。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时不吟诗助兴,倒也不觉得二三十里地的水路漫长。
船儿深夜鸡叫了两遍才到达峒山码头,三人上岸,大步流星地来到招隐寺。
这个时候,寺内照明灯火已经熄灭,各佛像面前的长明清灯似磷火一眨一眨地眨着,只有哪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古典寺院和山林格外宁静。
阎尔梅上前紧敲招隐寺的山门,口中大叫道:“邬峒庵开门,快开门,师兄我又来也!”
百鸟早已归巢,村民们吹灭了灯火,寂静的山间里,阎尔梅的大嗓门格外响亮。
“嗖” 的一声,一只猫头鹰惊地腾空而起,慌不择路地向森林里飞去。
不一会儿,“吱”的一声,山门大开,邬明昌拿着清油灯照了照,发现有三个人影儿,说道:“阎兄不辞而别,怎么这晩又折回了呢?后面是谁呀?”
“表哥!是我和洵儿。阿弥陀佛!”
“啊!是表妹慧灵大师和洵儿,快请进,快请进。阿弥陀佛!”
一行深夜来到招隐寺,邬明昌也不感到意外,一阵寒喧后,他将他们带进了紫竹堂里专门为游僧准备的客房休息。
三人来到紫竹堂落座后,邬明昌客套地问:“阿弥陀佛,三位施主用过晩餐?”
阎尔梅拍打着肚皮,不耐烦地说:“饥肠早就响如鼓了,这是什么水路,遇到汛期,船儿比蚂蚁还慢。”
“谁叫你逆水行舟呢?”邬明昌语意双关。他说完后,忙令一小沙弥在厨房操办斋饭。
三人吃着斋饭,阎尔梅率先拍了拍肚皮:“两小碗饭就填饱了肚皮,可是瞌睡虫儿又来啦。雪儿,你慢用。我和洵儿各自去找个客房休息。”说着,他向雪儿叽了叽眼。
雪儿知趣一笑,这是阎大哥为她和邬明昌留有空间,暗示她先单独作一作峒庵的工作。
一个小沙弥带着阎尔梅和欧阳洵,分别安顿在男女香客客房休息,紫竹堂只剩下雪儿和邬明昌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