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惜扬州怒题反诗二（1/1）
第四十四章 惜扬州怒题反诗（二）
进餐的人们都停止了进餐，一齐围了上来看热闹，只见刚才说话的张秀才，卖弄文釆般地用抑扬顿挫的声调，摇头晃脑地读着《惜扬州》引：
予劝阁部西征，徇河南，不听；劝之渡河北征，徇山东，又不听；一以退保扬州为上策。盖公左右用事诸人，家悉在南中故也。未几，而场州破矣。公之死与不死，固未可知，扬州之惨，则深有可惜者。作《惜扬州》：
杨州今古称繁丽，本朝输转吭喉地。
时当南度守长江，阴雨更勤桑土计。 议守长江先两淮，守淮先自河南议。
河南江淮之上流，河南不守江淮弃。
……
扬州习尚素骄奢，屠绘伦怒裤绛纱。
廛市利农耕稼懒，贵介群争煮海差。
炊异烹鲜陋吴会，园池宅第拟候家。
绮筵歌妓东方白，画般萧管夕阳斜。
……
杨州巨商坐金穴，青镪朱院千担列。
舳舻潮汐喧惊雷，开关唱筹中外彻。
扬州游览竞文章，芜城短赋割离肠。
谢玄棋墅梅花岭，永叔诗勒平山堂。
……
扬州仕宦众眈眈，廉者不来来者贪。
铨部门前悬重价，夤缘早夜不知惭。
扬州女儿肌如雪，环翠罗纨恣蝶亵。
深闺初未识桑蚕，碎剪犹嫌机匠拙。
快意不从勤苦来，暴殄徒增脂粉孽。
……
一朝旗飘广陵飞，笳鼓声悲箫鼓歇。
鸣刀控矢铁锋残，僵尸百万街巷填。
邗沟泉流京观?追，乱漂腥血腻红端。
掠尽巨商掠贵介，裘马郎君奔负戴。
……
缯帛银钺水陆装，香奁美人膻卒配。
妇思良贱苦鞭疮，疾驱枯骨抛荒塞。
死者未埋生者死，鸭绿江头哭不止。
长江全恃两淮篱，篱破长江今已矣。
……
与其退守倖功难，毋宁决战沙场里。
谁实厉阶问苍天，谋之不臧祸至此。
公退扬州为公羞，公死扬州为公愁。
死与不死俱堪惜，我为作歌惜扬州。
阎尔梅悲愤血书也。
一首千字长诗，详细阐述了阎尔梅曾多次建议史可法北上钳敌，拒敌千里之外，固守扬州是个极大的错误，是导致扬州惨案的起源，深刻揭露了清兵制造扬州大屠杀的惨状，从而也表达了他面对山河破碎，却回天无力的悲痛心情。
写毕，阎尔梅将毛笔愤然地甩于地下，就对店老板说：“请老板去举报官府，就说阎尔梅在此题反诗，可换得一顿饭钱。”
“哈哈哈！”说完，阎尔梅似大笑，但笑中有悲，笑中带泣，他此时像一个酒疯子，疯疯癫癫地碎步而去。
店老板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恼怒地对店小二说：“还不快去将那个疯和尚追回来，他还没有付饭钱呢。”
一食客说：“追什么追，疯和尚不是说了吗，叫你报知官府领赏钱吗？”
店老板没有读多少书，并不理解诗中的意思，他问身旁的秀才：
“张秀才，这个疯和尚写满了整个墙面，他到底写的什么呀。”
张秀才说：“你听说书的说过宋江浔阳楼上题反诗吗，他这是凤阳酒楼揭露当朝的罪行啊。”
店老板不听不知道，听了吓一跳，他顿时大骂道：“这个秃驴，他吃了霸王餐也就算了，他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他又重复命令：“店小二，快带人去将疯和尚绑了送官，我这就将墙铲了，再粉刷一遍。”
“且慢！”坐在阎尔梅桌子上的一位高瘦儿客人，他制止后就走到墙边，只见他用衣袖扫了扫，顿时墙面洁白如初。
而另一位胖子客人走向店老板，递上一锭银子说：“这是刚才疯和尚的饭钱，够不够。”
店老板忙点头哈腰地说：“够了，够了。”
大家正在愣神儿，只见抹墙的高瘦子客人对着大伙儿，冷冰冰地说道：“大伙儿都听说过‘滴血团’ 吧，希望大家就将今天的事儿烂在肚子之中，就当没有发生过。”
“知道吗！”胖子可人凶巴巴地吼道。
两位怪客见店老板和大伙儿身体颤抖，像一群小鸡啄米似的，不住地点着头儿，这才扬长而去。
待大家如梦方醒时，各自回到自己的酒桌，又纷纷议论起来，。
店老板趁机抱拳赔不是：“各位，对不住了，这是突发事件，小的也无可奈何，这样，大伙儿都是常客，今个儿的单就全免了，算是小的赔不是。”
店小二心中暗想，咱们的老板好精明，刚才胖子客人的一锭银子，想必是将单全买了，他却做了个顺水人情。
一位客人说：“这就奇了怪了，疯和尚与这两个大侠，从表面上看，连一句话儿都没有说，他们相互间根本不认识，为什么他要替他付账呢，而又为他打圆场呢？”
一樵夫模样的人说：“看来这个大耳朵和尚是个不简单人物。”
张秀才又发话说：“废话，要是一般人物，滴血团会派人保护他。”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店老板问：“张秀才，你一定能分析得出这个疯和尚到底有什么来头。
“是呀！”大伙儿都放下了酒盅，一齐向张秀才投来期待的眼神。
张秀才一阵叫苦不迭，你他妈的店老板，你这一句话却能害死人不偿命，你忘了刚才高个子警告“滴血团” 的事吗。
我从《惜扬州》的诗中落款就知道疯和尚是名震华夏，焚家破财组织义军，在徐州会战中，率兵救出我大明守将幸平柏，大名鼎鼎的阎尔梅，白耷山人是也。
我能说明真相吗，张秀才摸了摸自己的项上人头，不禁手儿有些颤抖。但若不找出有说服力的理由，我这个张秀才的名声就会扫地，如果那样，还有谁愿意到这凤阳酒楼请我吃酒。
想到此时，张秀才急中生智，胡乱地说道：“是滴血团的人获知天蓬元帅下凡间来，他们受命保护他来了。”
“言之有理，看他那长相就是猪八戒化装的。”
店老板猛拍自已的脑门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天上的神仙哪里有凡间的银子。”
“一定是高祖朱元璋派他下凡，揭露扬州惨案真相的。”
从此，《惜扬州》一诗就在江淮大地传播，越传越神，竟一段时间人们认为，该诗的作者是猪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