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师？情人（1/1）

这几天王盛国的饭都吃的漫不经心，寥寥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妻子看出来了，她感到一种深深地不安，但是她一句话也没问。不同于往日一言不合就摔碗掀桌子，就像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一样，这次她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我们离婚吧。”王盛国放下碗筷，头也没抬地说。

妻子本名叫彭纯，其实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一直坐在他的前桌，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和他一样聪明。他一直都知道，妻子从那时起就暗恋自己了。可他心里早就有人了，虽然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敢说出口，但是班上那个文静温婉的语文课代表才一直是他默默念着的人。而彭纯无论是有意无意的和他搭话，放学等他一起走，还是故意在集体活动上和自己组队，都把心思写在了脸上，他不喜欢这种大胆张扬的。就连班上的同学都看的出，还常常起哄说是他老婆。这一度让他不爽，因为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和彭纯那样的人在一块，只会让人觉得他爱慕虚荣、势利。哪怕是他们之前不在一块的时候，就有人叫他“倒插门”了。他多少还是有些文人风骨在身上的，彭纯越是往自己这边靠，他就越是想划清界线，为此还当众给过她好几次难堪。

最伤人的那一次是在食堂，她偷偷往自己馒头碗里夹了两块鸡肉，结果被班上那几个嘴多的同学看见了。那一刹那，自卑和敏感，连着被贫穷压抑的自尊心一齐爆发出来，转化成了无能的愤怒，用最恶毒和低贱的话发泄在了这个善意的女孩身上。具体是什么，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后来很久女孩都没有找过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猛然从回忆中惊醒，一时分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是彭纯还是自己的妻子，只记得，她曾经也有自己的野心与未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能……和我说说嘛，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妻子泪流满面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的太大声，但是声音还是哽咽到无法控制。

他内心一阵绞痛。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他明确的知道这不是爱，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在幻想另外一个爱人的形象——一个烟雨薄雾里窈窕的少女，笑容灿烂，明媚无知，绝非精打细算，一副无理取闹的市井嘴脸。

当然，没有爱并不是没有心。从妻子向家里借钱给自己上大学开始，还一直打工供自己上硕士，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得对她负责了。本来是约定好，等妻子存够钱就辅导她继续考研究生——如果妻子没有怀孕的话。故事到此也就戛然而止了，他没有继续深造，为了他那一家子指望着他的父母弟妹，和自己的妻儿，回到市里做个不上不下的高中老师。他的人生可能一眼看到了尽头，可他那为了前途而妥协的爱情并没有，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年少时缺失而不得的爱情……

“都是我欠你的，下辈子还吧。”

这一刻，妻子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即使到了这一刻，王盛国的声音也没有半分起伏，一起度过了二十多年，对自己大声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一直都是温软轻缓的嗓音，安静稳重的态度，好像除了不爱自己，找不出其他缺点。

但是她很内疚，觉得是自己插足了丈夫的人生，强行绑架了他，还觉得他应该对自己负责，应该给予和自己一样多的爱。因此，对于丈夫多次出轨的事情，她一面容忍甚至希望他在这段痛苦的婚姻之外找到真正的快乐，因为每次在外偷吃回来，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会由于愧疚变得更好一些；一面又出于忠洁自私的爱对他切齿痛恨，于是终日生活在矛盾之中。

再没有多一个字，王盛国拿了自己的包就出门了，像永远不回来了一样。

他被叫去警局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坐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时，他也没有半分怯意。

“王盛国，再交代一下你和死者李娟娟的关系。”刘求傅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眼神严肃而又凌厉。

“她是我的学生。”王盛国慢条斯理地说道，“也是我的婚外情对象。”

赵谷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自己承认了。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还有意隐瞒？”

“毕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觉得对案情没有什么帮助。”看到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连刘求傅这种老道的人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分手？什么意思，把你们的事情详细说说，什么时候交往的，怎么发生的，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分手都一五一十的讲清楚！”赵谷有些激动，无意间提高了音量，想到之前对这个王老师的好感、辩护，就更加生气。

“一直是她主动追求我的。我从高一开始就是她的数学老师，她数学成绩不太好，经常来找我问问题。热情程度远远超过了普通学生，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喜欢数学而已。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频率越来越高，我们开始谈论一些辅导以外的话题。她也喜欢历史，喜欢诗集，聊到动情处，我真的忘记了她的年纪。但是我还是很清醒的，我已经结婚了，而她是我的学生。

“但是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你知道，她们青春期的悸动都是写在脸上了。即使是在上课，无意间的对视都让她羞涩的脸红心跳。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便开始有意的避开她，即使是问问题这类接触，我都会告诉她，让她整理给课代表，我上课统一讲。我本来想让她适可而止，没想到她却更激烈地展开了追求！她开始在作业本了夹小纸片，甚至在我办公桌上放情书。好几次险些被看到，我很害怕也很生气，毕竟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是我。”

王盛国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我能要杯水吗？嗓子有点干了。”

赵谷不耐烦地给他倒了杯水，王盛国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谢谢，我单独约谈她，想和她说清楚，顺便做做思想工作。但是，她好像笃定了我对她也是类似的心思，觉得我不忍用班主任和家长来威胁她……我承认，我确实也有些动心了。她，很完美。当然，我并没有丧失理智，我一再拒绝她，直到我意识到她不是青春期的冲动，而是认真的。所以我便想着把她往学习上引导，我告诉她，如果数学学不好，便不要来找我了，或者，如果下次数学进步，我便奖励一个小礼物。这也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后来高二文理分科时，她不顾一切的选了理科，因为想来到我的班。

“我们交谈的场所也从教师办公室扩大到了饭店、电影院，我送她的文具也从文具变成了项链首饰等。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和她交往了。”

“你怎么证明？”刘求傅怀疑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

“我有，”王盛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各种尺寸不同的纸条卡片，“这些都是她给我写的。”

刘求傅仔细的翻看着，确实都是些炽热又暧昧的文字。他递给赵谷，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虽然声音很低，王盛国还是猜到了，多半是要比对字迹。

赵谷果然出去了一小会，回来后便示意他接着说。

“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比我想象的要疯狂，可能是由于从小缺少父爱的原因，我觉得……她的人格是不健全的，占有欲太强又无所畏惧，甚至想去找我的妻子……而且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感情是不能长久的。我便提出了分手。”

“具体是什么时候，这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

“她是什么态度？”赵谷追问道。

“她……一直认为我们只是吵架了而已，只是我单方面认为我们分手了。”王盛国这时才能让人看出一点歉意。在这段婚外情里，他也做了渣男。

“你们有没有发生关系？”

王盛国眼皮抬动了一下，闪过一丝诧异，他有点犹豫。

“实话实说。”刘求傅提醒道。

王盛国仔细地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每次他都做了保护措施，应该不会被发现。但是万一警方有什么证据……他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不然之前说的就前功尽弃了。

“嗯，你们怎么知道的？”王盛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配合就好。”赵谷冷漠地说，“发生过几次，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个学期，她主动的。具体几次不记得了。”王盛国一副后悔而又委屈的样子，“但是是在她成年之后，这个我很清楚。”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刚说的一切？”赵谷气坏了，王盛国把所有责任都推的一干二净，主打的就是一个死无对证。

“这对于洗脱你的嫌疑很有帮助。”刘求傅还是半信半疑。虽然他现在说的，与现有证据并不矛盾。

“我没有，但我说的都是真的。”王盛国说的十分真诚。

“李娟娟遇害的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而且还是数学晚自习，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问题之前你们就问过了，其实开始只是回家吃了个饭。但是家里……突然有点事，”王盛国还是没好意思把和妻子吵架的事情说出来，“然后时间太晚了，加之自己确实也有点累，就干脆没去了。”

“既然是突然决定没去晚自习的，那你又怎么直接安排了考试？难道不是早有准备？”刘求傅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课代表帮我安排的。可能他见我没来，就直接打印发下去了。”王盛国对答如流，似乎早有准备。

刘求傅实在没有办法了，李娟娟私处的指纹确实是王盛国的，但他也已经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道德，但是并未违反法律，除了李娟娟，估计也没有人知道王盛国的话里几分真假。关于那天的小区监控，王盛国确实没有再出小区，包括校门口监控也没有显示可疑人员进入。刘求傅没有理由再怀疑他是凶手了，加之他又这么配合，审问结束后只能放其离开。

离开前，王盛国还对刘求傅说了一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姑娘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