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罪大莫焉(1/1)
傅让继续说:“当我一无所获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口又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石书春有罪,五十万。
我左右为难,这个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塞给我五十万,而且是以医药费的形式,如果我要还给他,必须再凑五十万。
在当时,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更要命的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无法把钱退回去。如果我不照他所说的做,他必定会揭发我。
其实我可以选择上报组织,但我鬼迷心窍,堕落成为了魔鬼,法锤落下,就判了你死缓。”
说到这里,傅让低下头,潸然泪下。
王向明鄙视,“收起你的眼泪吧,不要假惺惺了!”
傅让抬头,王向明面容冷峻,石书春气得双颊微微泛红。
“你们不相信我说的?”
“我相信。”王向明一字一顿,“但我鄙视你!如果你有良心,你就不会判死缓,更不会在二十年后才说出真相!
你知道石大爷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毁掉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还有他的家庭!
你知不知道,石大爷老婆在他入狱那年被车撞死了,他的女儿去了孤儿院。
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居然还有脸说想要一个体面的退休?简直恬不知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秉公办理、问心无愧?你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王向明一番痛骂,傅让的脸比猴子屁股还红,耳朵更是红得发烫,头部好像要喷出蒸汽。
咖啡厅很安静,王向明大声说话,所有人都侧目。
傅让羞愧难当,没脸面再坐下去,起身对着石书春深深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现在就去自首!我会在狱中忏悔,为你祈祷,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大步流星走出咖啡厅。
人们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眼睛里都是鄙夷。
傅让挺起胸膛迎接这些目光,做了错事就得受惩罚,况且和石书春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
到了车上,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女儿。
傅让恢复一下心情,接听:“喂,青灵……”
“爸。”电话那头,傅青灵的声音有点小兴奋,“警校的招生笔试,我通过了。”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傅让喜忧参半,强颜欢笑。
“爸。”傅青灵没有觉察到什么,自顾自地说:“我考的是警察系统的特殊部门,上千人报考,只录取二十个。”
“青灵,你是爸爸的骄傲!”傅让发自内心的倾诉。
傅青灵露齿一笑,得意洋洋,“爸,后面就是政审,需要父母的无犯罪证明。妈妈已经去世了,现在需要你到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开你的无犯罪证明,交给组织审查。”
傅让捂住嘴巴,眼泪滚滚而下,无声哭泣。
“爸,和我一起考试的人知道你是法官,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傅青灵依旧沉浸在喜悦当中。
“爸,你在听我说话吗?”傅青灵等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傅让的回应,不禁疑惑。
傅让擦干眼泪,镇静一下情绪,缓缓说:“女儿啊,对不起,这个无犯罪证明,爸爸不能替你去开了。”
“啊?”傅青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呀?这关乎我的前途!”
“女儿啊,实在对不起!爸爸在二十年前犯了一个错误,害得人家妻离子散,失去二十年的自由。
爸爸本想求他宽限半年,但见到他的模样,爸爸良心发现了,爸爸正准备回法院,向纪委自首。”
傅青灵如遭雷击,身心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到地狱,不仅警校没了,连慈爱的父亲也没了。
“爸,那我怎么办?”傅青灵眼泪如珍珠般掉下来。
“青灵,这是代价,爸爸也希望有完美的结局,但人不能太自私了!你没了警校,还有其他选择,爸爸妈妈给了你一个幸福的家,让你快乐成长。
但人家的女儿,自小面对的是家破人亡、父亲入狱,被丢进了孤儿院,那时候她才四岁。而且那个人已经是肝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他想要的仅仅是一个清白!”
傅青灵泣不成声,她想当警察,不正是渴望一个清平世界吗?
然而现实与理想竟然有这么大的鸿沟。
讨公道,居然会让她失去父亲。
无论多大,没了爸爸妈妈的人,照样是孤儿。
傅让静静听着女儿哭泣,心如刀割,这次进去,恐怕几年以后才能出来,还会给女儿的事业和爱情带来巨大的影响!
如果不是一时的贪心,没有坚守住底线,何至于五十万就毁了两个家庭,罪莫大焉啊!
……
王向明把录音播放了一遍,傅让的一言一句清清楚楚地表明,法官收了黑钱,昧着良心判案,石书春的案子是冤案。
石书春重重叹息一声,傅让的陈述令他既揪心,又释怀。
王向明说:“大爷,咖啡厅属于公众场所,录音是合法的,可以当做证据使用,即便傅让不去自首,咱们也能够凭借它来平反。”
石书春感慨说:“我相信他会去自首的,否则也不会跟咱们诉说。”
“你不恨他吗?”
石书春摇摇头,目光迷离,“如果换了是我,我或许也会这样做。人都是自私的,一边是老婆,一边是陌生人,天平自然会倾斜。”
“最可恨的是伍常胜,他倒是会玩弄人性!”
“向明啊,这五十万也存进你的股票账户里吧!”
“好,我先送你回去!”王向明一手提旅行包,一手搀扶石书春,走出咖啡厅。
阳光明媚,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石书春心里的阴霾,被这灼灼的青天白日驱散一空。
……
王向明在银行排队存钱,金作打来了电话。
王向明干脆约他在银行见面。
金作穿半新不旧的西装,打扮随意,戴着墨镜,看起来有点不羁。
两人并肩坐在不锈钢长条椅上,叠着腿,就像老朋友在聊天。
王向明问:“咋样了?”
“基本查清楚了。焦恩是跟母亲姓的,他是私生子。”
“私生子?”王向明查焦恩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结果却令他意外,“谁的私生子?”
“伍常胜。”金作扶了一下墨镜,“我和焦恩的姨妈聊过,花了两千块钱,她确认我不是焦恩派过来,才告诉我的。”
这是第二个意外,王向明问:“这件事,伍常胜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