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了一场荒唐梦5(1/1)
这几日乔年风头正盛,那日乔年一诗让艾无严自愿放弃已经在麓城传遍了版本。再加上时连城日日招人宣扬乔年的文采。话本子出了一部又一部。
什么穷小子爱上富家大小姐;什么二男争妻;甚至有恶毒老爹回绝新姑爷的示好。
不过,时孝廉是真的不情愿时连城嫁给乔年。
但有些事还真是想想就可以,因为在真正的不愿面前,时孝廉根本无法拒绝。
时孝廉看着眼前的几箱黄白细软、锦绸罗缎,以及骄横无礼的人,眉头始终都紧蹙着。尽管头疼,还要听王化成的威胁。
“时老爷是个明白人,想必也知道如果不应下这门亲事,时家……会怎么样吧!”
会怎么样?
无非是家破人亡,一穷二白,想要富裕生活,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后来王化成说了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说让时家准备好嫁娶一事。
时孝廉抬脚去了时连城的院子。
时连城正赋诗一首,想给刚刚失恋的长衾添点喜气。
笔尖拈着墨,听到时孝廉的话,手指一顿,留下一片浓黑,随意放下笔,有墨点溅到白净的手指上。
“爹,你说什么?”
时连城呼吸急促,眉头拧着,因气愤使得脸上染了抹艳色,嘴唇却白得骇人。
“王家可是富贵人家,而且就一个孩子,人家又对你痴心。乖女儿,你去了后生无忧啊。”
时孝廉耐心劝导,但语气确是不容置疑,面色认真严肃,是时连城从未见过的陌生。
“爹!你明知道王化成垂怜女儿美色,你忍心……”
“时连城!不可胡说!你的教养呢?”
时孝廉打断时连城的话,冷声说道,
“就当你刚才在胡言乱语。大婚已定,你好生接触。要是为父知道你惹了祸事,你该知道为父的取舍。”
时连城连气愤都不顾了,心底只有一片诧异,这还是从小娇养自己的父亲吗?
“嫁去后如何?如娘一般,看着你三妻四妾,抑郁而终吗?”
“啪——”
时孝廉手一抖,看着时连城脸上的五指印,以及冷漠的眼神,突然就生出几分悔意。
怎么就……伤了她……
“父亲。娘嫁于你,真是罪过。”
话毕,也不等时孝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两个丫环未在身侧,时连城一人躲进房间,还是忍不住被悲伤淹没。
时夫人一直是时孝廉的逆鳞,为什么?因为时孝廉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好的只娶一妻,可怀着时连城时,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外室了。
时连城一岁时,时夫人发现后只是暗自落泪,想着好歹也算是记得儿时誓言,身子确是日益衰败。
可当时连城两岁时,时孝廉就一轿一轿将那些外室抬进院里。
次数多了,时夫人承受不住,抑郁而死。
这根刺扎在时孝廉心里许久,每想一次就痛苦一分。时连城虽然也恨,但时孝廉确实是对她宠爱有加,而且也不再热衷鱼水之欢。
但是……原来一切还是假的吗?
妻女始终比不过荣华富贵?比不过名利双收?
这日太苦,时连城一下子就病倒了。
两个丫环日夜伺候,闺房满是草药味,但时连城却始终不曾好转,就连时孝廉都急了。
时孝廉站在时连城的房前,长衾守着不让进。
自从知道自己小姐是怎么病的,两个小丫头就对时孝廉没什么好脸色。
卖身契在时连城那儿,心也在时连城那儿。自小的友情,足够两人站出来说个公道。更何况时连城待人温和,没有那家小姐有她这么好伺候。
“老爷,门口来了个老赖和尚,说是小姐的病,他能治。”
一听说能治,时孝廉哪还管什么身份,亲自将人请进来。
这老赖和尚身上披着一张破洞袈裟,手里端着一个破碗,看着似是穷困潦倒,时孝廉有些怀疑。
老赖和尚写了分单子,时孝廉立马差人去抓药,代待东西准备齐了,老赖和尚却摇摇头。
“还缺一份。”
“是什么?”
“年轻男子的胸脯肉。”
时孝廉觉得这铁定是个骗子,但多日过去,时连城的病等不及了。
一提到年轻男子,时孝廉首先想到的是乔年,但他们现在并无关系,不好去说,人家也未必愿意给。
时孝廉小声冲着小厮吩咐道:
“去将此事说给王化成,让他取下自己的胸脯肉。王家的恩情,时某记在心上。”
小厮忐忑不安的去了,想着就王家那样自私自利,怎会肯割下心头肉。
果然,王化成以为时孝廉在说笑,再三请求,王化成都绝口推辞,甚至不耐烦的将人扔出王府。
无奈,时孝廉又故技重施,将此事张贴在时府门前。
这割肉可是大事,还是割胸脯肉,没人敢试。
倒是时刻关注着时家的乔年得知了,不顾劝阻要去献肉。
老赖和尚指尖一剜,胸前的一块肉就落在他那破碗里。
乔年回了家,看着家徒四壁,想着自己竟然还要救别人,自认为有些不自量力。
可事成了,他也不后悔,只是这场病突如其来,乔年防不胜防。
老赖和尚用乔年的肉制成三个药丸,叮嘱时孝廉每天让时连城服下一颗。
生了病的乔年没被忘记,时孝廉早就托人送去了医馆,只睡了一觉就好了。
三日后,时连城痊愈,听了丫环的话,才知道这乔年用情至深,又听说时孝廉许了乔年亲事,也知道这事成不了。
“老爷不会这般不守信用吧?”
惊花瞥了眼长衾,悠悠说道:
“长衾,老爷已经有一次了。这男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男人的话,听听可以,不能相信。”
“可那乔公子就不是这样的人。倒是可怜了他。”
“他有什么可惜的。”
时连城清醒的说道,
“我为他攒了声望,又供些钱财。他有才华,我不过微风拂面。待风静了,他就不记得了。反倒是他能借此扶摇直上。
若他不肯剜肉,彼此没了联系,他怕不是科举无望,就连活着,估计都难。再说,人家年轻,谁能预料,他未来不会失了初心,迷失在欲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