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者何人(1/1)
昨夜一场大雨将云溪镇冲刷了一遍。
云阳大街上先前开得热热闹闹的桃花、杏花都已就着雨落下了,即将化作尘土。
这世上的事就如这春日的花,一朝一夕的功夫,全变了样子。
思衡回到昌和酒铺,母亲焦急地等在门口,看见儿子回来便赶忙上前去。
“思衡你一晚上没回来去哪里了?是和……”思衡母亲何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思衡小声说道:“是和陶陶在一起吗?”
思衡自然之道母亲要问什么,也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
“陶陶前日说是要上山采药,我有事就没跟她一起,这两日一直在附近村庄寻找酿酒的果子。陶陶家里的事我在外面也有耳闻了,母亲快进屋吧。春日雨后尚有寒气,避免伤身,咱们进屋说话。”
思衡母子穿过酒铺,到后院的偏厅坐下。思衡给母亲倒了一杯热茶。
“母亲,您先喝口茶。别担心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您面前吗?陶陶家的事,您这两日在镇上,应是比我知道的多一些,您说与我听,咱们好一道商量该如何应对。”
“毕竟咱们家和淘淘家十数年的交情了,我和陶陶自小一起长大,咱们家又一直仰仗她家酒楼照顾生意。现下发生这么大的事,定会有人上门盘查。”
“是是是,还是思衡你冷静周到些。我这就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讲与你听,你也好拿个主意,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氏见儿子处事妥帖,甚是欣慰。遂将早上发生的事详细道来:
“今晨酒铺开门一会儿,伙计在前厅忙着,我还在后院吃早饭,就听到街上有官兵的声音......”
何氏所说的,和思衡在茶铺听到的消息差不多,却也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母亲您可知晓现在青梧酒楼和茯苓医馆的状况?他们的家丁和伙计呢,都被抓走了还是遣散了?有没有许伯父或者沈伯母的人来找过您?”
“对对对,有个人来找过我,不是官兵,也不像是伙计,就是寻常装扮。也不是找我,说是找你的,听说你不在,就走了,说是晚些时候再过来。不过……这人是青梧酒楼的人吗?”何氏说到后半句声音突然压低了。
“不管是什么人,这时候来找我大概是跟陶陶家事有关的。如果此人再来,母亲帮留住他,就说我邀请他一同晚膳,地点是咱家后院的杏花树下。”
思衡猜想此人八九不离十是来找陶陶的,云溪镇上陶陶唯与他最相熟,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陶陶的踪迹,其他人更不会知道了。
但只等此人,万一没有线索也不好跟陶陶交代,母亲方才也并未说起医馆和酒楼的现状。
当思衡准备再问母亲的时候,发现刚才交代母亲的事情她并未答应,且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母亲?……母亲?……”
思衡唤了两声母亲,何氏才反应过来,赶忙答应儿子。
虽然自己是长辈,但是思衡一向也是有主见的人,做事谨慎且有条有理。既然他开口了,该做的还是要做。只是作为母亲,心里最关心的定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放心儿子也免不了会担心他。
“好好,话我一定给你带到。只是你为何不自己跟他说,难道你要出门?”
“是的,母亲您也知道陶陶与我的关系。她的父母如今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能信任的人就只有我了,还不知她是否知晓家中发生的事情,是否已被官兵找到。我得去找她,尽我所能保护她的安全。”
思衡并不想把陶陶的处境都告知于母亲,多一人知晓,陶陶就多一份风险,且母亲并不像自己这般愿意全心全意护着陶陶。
“儿子,母亲知晓你对陶陶的心意。也知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陶陶对你也有情谊。只是如今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你一人之力,就算搭上我们全家也于事无补。你也要为我和你父亲考虑,不要一头扎进了感情中便走不出来了。”
“我知晓母亲的意思,但我对陶陶的感情您再清楚不过了。以前她们家好的时候,咱们算是高攀,许伯父和沈伯母也未曾说什么,带我如自家人。现在他们家遭难了,我能力不及,就轻言放弃,这种事情我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思衡因为母亲的话有些气愤,也有些难过。曾经母亲对陶陶也甚是亲热,现如今却只知明哲保身,难道世上之人大多是这样趋利避害?如此凉薄吗?
不过思衡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眼下形势还要以大局为重。既要安抚父母,也要周全陶陶,所行之事多是凶险,必须慎之又慎。
“母亲放心,我不是义气之辈,为了感情不管不顾之人。陶陶的事我肯定是要帮的,也一定会顾及自家安全,不会将您和父亲陷于危难之中。”
“如若陶陶也被抓走了,我定想尽办法转圜。如果她知道事情发生躲起来了,我也会想办法护她周全。还请母亲不要在我身后多做动作,否则便是将儿子也置于险境了。”
此番安抚和威胁之言一出,何氏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也知晓儿子的为人,多说无用。只能尽力帮助儿子,以免他以身犯险。
“既然说服不了你,那你只能自己万事小心了,母亲一心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为人父母不过都是如此。你刚问的茯苓医馆和青梧酒楼情势,我已派家丁佯装路过去打探了,两处均被查封了,至于婢女和家仆都带走审问了。再多的母亲也不知晓了。”
“多谢母亲!儿子知晓了,今日之事,母亲权当看了个热闹。旁人问起来便说:虽然我们两家亲近,但是陶陶向来性子洒脱自由,她的行踪我们家也不知道。问起儿子就说:最近忙于寻找酿酒的材料,一直在外奔走,偶尔回家休息。”
“好的,母亲知晓了。你放心吧,既然你决定了,母亲自然也不是蠢笨之人,不会拖你的后腿。”
一番叮嘱过后,思衡听到母亲如此回答也就放心了,对母亲说道:
“近日山下有一批野果成熟,食用价值不高,但是酿酒甚好。我要去收购一些,店里的生意就劳烦母亲多费心了。”
“你且去忙吧,有陶陶的消息我会为你留意的。”
“有劳母亲。父亲近日在忙什么,母亲是否知晓?”
“说是找合作的几间铺子结账去了,早几日就出去了。”
“好,儿子知道了,先去忙了。”
说罢思衡便去了前厅,找来了店里打杂的伙计,交给他一些银两,叮嘱他找相熟的人打听许伯父和沈伯母如今的去向,以及此案是谁在审理,是否方便探望。
伙计领了差事便出去了,思衡一边收拾酒铺的东西,一边在想上午来找他的人是什么身份。不知是茯苓医馆还是青梧酒楼的旧人呢?
可这两处的家奴都已被王室官兵带走了,难道是许伯父留的后手?亦或是许伯父的敌手使的计谋,以便抓到陶陶?
对方身份不明,一切只能小心行事,等对方到了再说。至于自己的父亲是否真的是去结账了,如今也没空去追究了,只能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