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游子身上衣16(1/1)
竹筏缓缓驶入白水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河面上大雾四起,没多久便一丈之外再看不见其他颜色。
邬静抱着手靠在乌篷边,忍不住出声提醒:“进入河中央了。”
“嗯。”
待到湍急的水流声清晰传入耳中,孟常终于动了,只见她不急不忙的抛出诫子书,道:“跟紧了。”
而后头也不回的跃进湍急的河流中,邬静犹豫了一秒,也跟着跳进去。
“噗通噗通”两声落水声相继传来,想象中的天旋地转没有到来,湿漉漉的感觉,窒息感等该在水里有的一样也没有,仿佛进入某个山洞,下落的速度极快却没有风,这个过程短暂,却因为不在安全掌握内而显得漫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种不真实感。
下落持续了约摸两息的时间,视野才清明过来,入目是一片三亩来大的比武台,台边围着石栏杆,再远的地方是隐没在黑与灰之中的嶙峋怪石,怪石顶上却是大小不一的比武台。
闻人说看清周围情况狠狠怔愣一下,印象中这样的场景很模糊,却依稀记得是白水山外山,每年都会有几天,这些大大小小的比武台上充满了白衫弟子们或是打斗或是嬉闹的身影。
有人牵着还不太记事的他在各个比武台之间穿梭。
印象中的人早已模糊不清,唯独大大小小的山头记得些许。
孟常落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两手插在广袖里抱在身前,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气势,再配上她一头花发,青色麻衣,可以说担得起沧桑二字。
这里是白水山!
闻人说想寻一个答案,却没有冒然开口——他的灵力,被压制了,一点儿也用不出来。
草率了。
面容恢复倒是不打紧,左右她看不见,可是声音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
孟常的问题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白水山外山在此,想必前辈不陌生。”
她特意咬重“前辈”二字,下巴一抬,“带路吧。”
这句就说的相当有挑衅意味,闻人说摸摸鼻头,想着今儿个是躲不开了,干脆也不跟她绕弯子,就这般直言:“有话好说。我等是诚心想要与前……前辈好好谈,虽然手段不太讨喜。”
孟常一动不动抱着手听他扯,完了才问:“说完了?”
“唉!”闻人说站直,“怎么看出来的?还有,你徒弟还在外面,你就不担心?”
“担心谁?彤?”
“……”
只能说他们俩演得不太走心。怎么看出来的呢?自然是“林霖”,林霖是有些不近人情,给人一种生人勿近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错觉,但是,高冷和没礼貌是两回事。
换作林霖,别说是救过自己的人,就算是她的杀父仇人在面前,也会把风铃双手奉上,别人接不接是别人的事,并不会影响她以礼待人。
其次就是味道,邬静身上有一股栀子花的香味,闻人说身上却是檀香。
当然,傻子才会去跟对手分析个中原因。
“我觉得你说得对。”孟常将广袖外衫除去,里边是修身的乳白色劲装,一边用布条将散开的头发拢起扎稳一边说,“与其让你我争,不妨将它丢给夏家,让天底下的人一起争,能拖多久是多久。”
闻人说眼皮一跳,忙道:“我不打老弱病残。”
老,弱,病,残,每一个她孟冬黎都占!
“没关系,我没有忌口。”
丢出这么一句话,她直奔闻人说而来,闻人说没有灵力,只能拳脚相加,别看她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打起架来半点不含糊,拳拳到肉,拳风凛冽。
闻人说没跟集老弱病残于一身还这么能打的女子交过手,只躲不攻。
“为了这么点小事,前辈何必大动干戈,要是伤了自身可不好办。”
这么点小事?
先是绑架徒弟,又是扮作林霖骗人,嘴上说着诚心诚意,人干的事是一件不干,一次又一次在白水河逗留。
哪一件不是在她雷区上蹦跶,他居然好意思说这么点小事!
孟常不喜解释,只是每一次出手更加凶狠,别看她瞎,打起架来真的不含糊,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闻人说连退几步才站稳,语气也有些不善,“前辈,我敬你年长又体弱,劝你……”
“别劝!”
孟常打断他,“尊老和关爱弱小也不必。”
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她再次欺身而上,追逐再次展开。
“不稀罕你让!”
闻人说给气笑了,“呵,能不能讲点道理。”
笑话,古人常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都在说着一个道理,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尤其在气头上的女人。
孟常再一次将他踹开,这么一阵大动干戈,委实累人,比从前退步不知道多少。
喘息的空隙,抽空回他那句话,“道理?老娘就是道理,不服憋着!”
闻人说拍拍胸口的灰,竟然无言以对,这人,年纪是三十二没错,放在凡人里老大不小了,放在修士中也算不得小,光从样貌和某些时候来看,的确是成熟的料,可你说她成熟吧,这心性委实幼稚了些。
生气要报复回去,遇到麻烦就丢给别人,报复人还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关键是别人猜不透她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就因为这点小事真的不值得。
换作彤的话,至少不会采取这种方式,起码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也不会亲自出手,符咒阵法妖兽或者借刀杀人,哪一个不比动手来得痛快,报复的同时也不失优雅。
小孩子才会赤手空拳干架。
不打老弱病残的某人没想到这位“孤寡还带三孩的老弱病残”这么能打,原本是看在她和公子尧的关系上打算让她撒撒气,防御到后来也不得不还手,这一还手,眨眼就是几百回合。
一炷香过去了,两人还在打……
两炷香时间过去了……
“前辈,再耽搁下去,邬静可就进去了。”
“管他去不去。”
又一炷香,闻人说断了一根肋骨……
“何苦,得不偿失。”
“啰嗦!”
又又又又一炷香后,卡擦一声响,闻人说又断了根肋骨。
不可理喻之人终于停下来,单膝跪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孟常这会儿脑袋嗡嗡直响,耳朵也在鸣,却固执的撑着意识不让自己睡过去,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说:“好累,睡一会儿吧,反正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
另一个小人说:“不行,闻人说如今这性子,指不定趁睡着时候把人丢哪个阵里。会直接杀了也说不定。”